清晨，中环。
缆车咣当咣当地从山脚驶向半空，惊醒了沉睡的半山别墅区。
蒋天生推开女人的搂抱，准时从床上爬起来。
这位洪兴社团的龙头很注重自身的形象和健康，每天都会锻炼身体，还专门聘请了健身教练上门指导。
不仅可以健身，还能磨炼意志。
哼哼哈嘿。
在几个心腹小弟的陪同下，蒋天生完成了今天的训练。
之后洗澡，换了身衣服。
餐桌前。
蒋天生一边浏览报纸，一边享用简单但讲究的早餐。
“蒋先生。”
黑衣保镖汇报道，“耀哥要见你。”
“嗯。”
随着蒋天生点头，保镖退了出去，陈耀很快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蒋先生。”
“阿耀，吃了吗，过来一起吃点。”
陈耀也没客气。
他走到餐桌边坐下，谢过女佣端来的吐司和咖啡，浅浅地尝了几口。
“什么事？”蒋天生放下报纸问道。
“我听说拳王德昨晚把观塘中心区打成清一色了。”陈耀马上回答。
“嗯？”
蒋天生诧异扭头，“消息准确吗，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没有接到良叔的电话？”
陈耀摇头，“我也是听到风声才知道的，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给良叔打电话。”
“好。”
陈耀拿起手提电话开始拨号。
“喂，我是西环陈耀，我找良叔......”
“失踪了？”
他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叫道：“你他妈的在胡说什么，良叔是堂口话事人，怎么可能会失踪呢！”
“你叫什么，阿良，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现在蒋先生就在我身边，你再跟我说一遍，良叔在哪里？”
啪。
电话挂断。
陈耀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成业街的小弟说良叔失踪了。”
“蒋先生。”
“堂口话事人失踪可不是小事，拳王德连说都没说一声，我估计这件事和他脱不开关系。”
“他不会是......”
蒋天生推开餐盘，拿起纸巾擦嘴。
“别乱猜。”
“阿德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个家伙虽然是个打仔，但不是白痴，残害同门的事情他不会做的。”
“况且他为人忠义，心向社团，即便看良叔不爽，也不会动他的。”
“这件事可能另有原因。”
“阿耀。”
“你去观塘跑一趟，看看中心区是不是清一色了，再找阿德问问良叔的事情。”
陈耀点头，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蒋天生又把人叫住了。
“相起比良叔，中心区清一色才是真的大事。”
“唉，失策了。”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表情很是纠结。
陈耀又坐了回去。
他打量着对方突然笑了起来。
“蒋先生。”
“你向来是深沉内敛，情绪不外露的，我很少见到你这副样子，是不是因为拳王德？”
“没错。”
蒋天生察觉到自己失态，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让旁边的女佣把餐桌收拾干净，又把屋里的小弟赶了出去。
啪。
雪茄点燃，两人吞云吐雾。
“阿德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性子有点桀骜。”
“我对他的态度你也清楚。”
“我很中意这个四九仔，一直想让他过来跟在我身边做事，为此不惜让荣叔和良叔去当话事人，磨一磨他的性子。”
“结果没想到......”
陈耀笑了笑。
他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结果没想到，你不但没有压住拳王德，反而让人家以一个四九仔的身份打下了偌大的地盘。”
“妈的，连中心区都让他给清一色了。”
“那个家伙现在的地盘比我都大，手下的小弟肯定也比我多。”
“下次再见面，我都要叫他一声德哥了。”
陈耀开玩笑地说道。
拳王德确实是个人才来着，而且不是一般的人才。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区区一个四九仔，上面有龙头压着，中间还有叔父辈扯后腿，到底是怎么把中心区打成清一色的。
难道观塘区的社团和堂口，都是一群废物吗？
那以前怎么没人清一色！
说到底，还是拳王德太厉害，有点过于牛逼了。
“是啊。”
蒋天生却有点笑不出来了。
真他妈的头疼。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当初他又何必去当个坏人呢。
直接给拳王德扎职，让他上位，然后全力支持他抢地盘就好了。
现在搞得不上不下，把自己给架住了。
“拳王德那个家伙从来没跟社团开过口，既没要过钱，也没要过一兵一卒，全靠自己打天下。”
“关键是还真让他给打下来了。”
“草。”
“真他妈的人才来的，想压都压不住。”
“人家为社团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我这个当龙头的，竟然一点忙都没帮过，这叫拳王德以后怎么服我？”
“真是悔不当初啊！”
“阿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陈耀抿了抿嘴唇。
他看着蒋天生，都忍不住替对方感到头疼。
摊上这么个牛逼的社团小弟，想压没压住，忙又没帮上，还给人家使绊子、扯后腿，现在人家起来了，凭什么服你！
先别说服不服的事，人家没当反骨仔就不错啦！
也幸亏拳王德为人忠义，不然早他妈的过档跟别人了。
唉！
陈耀揉了揉眉心。
“蒋先生。”
“观塘中心区清一色的事情还有待查证，就算它是真的，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其实你帮过拳王德很多忙了。”
他顿了顿，“而且是大忙。”
“哦？”
蒋天生挑挑眉，“怎么说？”
陈耀硬着头皮解释。
“当初拳王德砍了鸭梨坚和黑心文，如果不是蒋先生你出面，拦住了细威和程阿飘，拳王德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报复。”
“这么说的话，你不光帮过他的忙，还救过他的命。”
蒋天生抽了抽嘴角。
这个理由，太他妈的牵强了！
当初拳王德砍人，可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为了社团做事。
人家又流血，又拼命的帮着社团立了大功，自己护住下面的小弟，是当龙头的责任和义务。
不然以后都没有小弟敢做事了。
况且他护的也不是拳王德，而是堂口的地盘，否则地盘就成人家的了。
现在陈耀说他救了人家的命，他自己都觉着不好意思。
“阿耀，这个理由......”
“蒋先生。”
陈耀沉声说道：“这是事实。”
“你是龙头，没必要向下面的小弟解释什么，反正拳王德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在后背支持的。”
蒋天生默默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他转念一想，嗯，好像越想越觉着有道理，自己是龙头，下面的小弟立了功，可不就是自己支持的嘛。
咳。
他清了清喉咙，“阿耀。”
“这次你去观塘，对阿德客气点，我准备给他扎职红棍，捧他上位。”
陈耀没有意外。
如果中心区真的清一色，再不扎职，地盘就不是洪兴的了。
既然压不住，那就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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