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一间密室。
面积不小,灯光昏暗,刚才的十几个江湖前辈已经安坐两边。
孟德站在门口,先是看了看里面暗戳戳的人影,又扭头看向门口两边的大汉。
两人头戴红色汗巾,身穿红衣,手里抱着大刀目视前方。
这道门便是‘洪门’。
大汉扮演‘天佑洪’,分别把守左右,暗含一入洪门便终身是洪门中人。
隐约间,威叔朝着牌位上香。
这就是请神了。
随后跪地献刀、献棍,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供桌上,起身后突然大喝一声,声音洪亮响彻密室。
“恭请坛主。”
蒋天生脚步沉稳地上前,端坐在供桌前的座椅上。
“上香。”威叔再次高呼。
蒋天生起身面向供桌,身后威叔、陈耀、靓坤、大b、巴基等人站好,等龙头做完‘三把半香’的手势以后纷纷下跪。
除了观礼的其他社团中人,凡是洪兴成员全都跪拜。
之后各回原位。
蒋天生坐下,“传新人!”
门外的‘天佑洪’目光灼灼地看向孟德,“这是什么门?”
孟德盯着对方手里跃跃欲试的大刀,朗声回答。
“洪门。”
......
这些对话自然是威叔提前教过的,必须半字不差,否则一旦出错,‘天佑洪’的大刀立马就会劈下。
孟德顺利答完,这才跟着对方走进密室。
正前方是供奉台。
由四方桌叠了三层,最上面供奉着羊角哀和佐伯桃的牌位,中间是梁山伯一百零八将,下面是洪门前五祖与后五祖。
‘高溪塔’、‘洪门刀’、‘龙凤棍’、‘木杨城’、“二板桥”一个不缺。
大体上都是强调社团忠义精神的。
这些东西各有各的典故,要不是威叔教过,孟德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很神秘,却并不意外。
因为社团这种组织,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好组织!
它的本质就是靠着宗教仪式和神神秘秘地气氛,用来洗脑愚民,拉帮结伙,趁机结社敛财。
但凡读过书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其根本所在。
“跪下,接香!”
孟德撇嘴。
社团里哪有好人呀,净整些虚头巴脑的形式主义,骗来骗去把自己都骗了。
不过老子属于骗人的,那就没事了。
他跪倒在地,双手接香。
威叔手持‘洪门刀’,猛地斩向孟德后背,近身时突然收力,在他背上轻轻一拍,嘴里大声背诵。
“身入洪门......”
“不得勾结官府!”
“是。”孟德点头,他本来就是官府。
“不得欺兄霸嫂!”
“是。”
孟德继续点头,他只顶撞过大嫂,可从没霸占过。
“不得勾结外人,出卖兄弟。”
“是。”
孟德使劲点头,明叔是他的拜门大佬,不算手足兄弟。
“有事不得畏缩不前,不得泄露秘密,不得吃里扒外,不得欺师灭祖,否则三刀六眼,法不容情。”
“是。”
孟德问心无愧。
荣叔和良叔算是社团的叔父辈,和他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当然不算欺师灭祖。
仔细数数,威叔说的规矩不少,他竟然全都犯了一遍。
一条都没漏!
前面说了,社团里都是坏人,他反着来,果然是好人来着。
啧啧。
孟德咂咂嘴,偷偷给自己点了个赞。
威叔继续主持仪式。
他挥动‘洪门刀’,高声唱道:
此刀本是非凡刀,昔日老君炉内造;
七七循环圣火炼,方能炼成三把刀。
头把掌在关公手,取名青龙偃月刀;
二把落在晋王手,取名开国定唐刀。
三把落在洪英手,取名本是除奸刀;
有仁有义,义结金兰;
无仁无义,三刀六眼。
唱罢,老家伙睁眼怒视孟德三人,“爱兄弟姐妹,还是爱黄金?”
三人齐声大吼,“爱兄弟姐妹。”
威叔满意地看了看孟德。
人人都知道拳王德够忠够义,自己作为他的保举人与有荣焉,以后随着拳王德的地位提升,他也会备受江湖人士敬重。
老家伙收敛心神,转身把‘洪门刀’放回供桌。
蒋天生站起身,目光威严地注视着‘新人’。
“今洪兴,授翠屏街弟子孟德,四二六红棍之职,赐宝印信物,升!”
“今洪兴,授骏业街弟子梁龙,四一五白纸扇之职,赐宝印信物,升!”
“今洪兴,授成业街弟子周照雄,四三二草鞋之职,赐宝印信物,升!”
随着他的点名,孟德三人逐个起身上香。
至此大底名分已成。
简单的跟社团叔父辈、各堂口话事人认识后,威叔再次站出来。
“斩凤凰,喝血酒。”
斩凤凰就是斩鸡头。
以前的时候到了这一步都是拿刀割手腕,从坛主到新人滴血入酒、歃血为盟的,以示结拜忠义之心。
后来到了60年代,社团迅猛发展,每天加入的新人络绎不绝。
要是再割手腕、用人血,一天的功夫就能让坛主失血过多而死。
社团里的人也不傻。
这么干太废坛主,再后来就干脆用鸡血代替了。
‘天佑洪’手持大刀往中间一站,开口念出‘斩凤诗’。
念完刀光一闪,鸡头落地。
另一位‘天佑洪’拿着提前准备好的七分满的大碗接鸡血,和碗里的酒水混合在一起。
蒋天生带头,其他人垫后。
叔父辈、堂口话事人和三个‘新丁’用手指头沾酒,放进嘴里吮吸,形式上的‘歃血为盟’就完成了。
“礼成!”
威叔挥手,“请各位兄弟移步。”
蒋天生抱拳,“威叔辛苦了。”
十几个江湖人士表情放松下来,纷纷起身走出密室。
后面两个‘天佑洪’留下来,先是撤去供桌上的牌位,接着放入火盆中烧毁。
扎职仪式结束。
观礼的人士回到偏殿,蒋天生则带着孟德三人去了正殿酬神上香。
出来时酒席早已布置好,就等着众人落座吃饭。
蒋天生很高兴,与其他社团的观礼人士把酒言欢。
便是和合图社团找麻烦的人,在没见到陈浩南的情况下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陪着一众人饮酒。
时间流逝,酒席到了尾声。
这种场合所有人都是浅尝辄止,没人会豪饮失态,等到酒过三巡,渐渐便有人离开,人越走越多,庙宇跟前慢慢安静下来。
威叔把孟德三人叫到一边,把一份空白名册交到孟德手中。
“阿德。”
“这就是海底名册,可以用它记录门下弟子的姓名、家庭和工作地址,你自己开香堂的时候用的上。”
“千万要保存好,不然差佬可以根据名册抓人。”
孟德笑了笑。
“放心。”
“这东西比和联胜的龙头棍都重要,就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它,阿雄,你小心收起来,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
马尾雄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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