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厂食堂的正午总裹着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蒸汽从窗口涌出来,混着红烧肉的甜香、大米饭的糯气,还有工人们的说笑声,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暖融融的网。
伍瑾两人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冲来食堂,来晚了就没有好吃的菜可以打了。
伍瑾端着搪瓷碗,快步跟上林晓梅的脚步,浅蓝的确良连衣裙的裙摆被风扫得轻轻晃,腕上的银豆子蹭着碗沿,叮当作响。
“快快快,靠窗那桌能看清!”林晓梅的声音里裹着兴奋,高马尾上的粉色头绳甩得欢快。
伍瑾笑着点头,眼睛早瞟向了食堂角落。
那里已经围了小半圈人,攒动的脑袋像片晃动的向日葵。
她今天特意把头发梳得整齐,还别了林晓梅送的塑料栀子花,就盼着午休能有热闹看,毕竟做账本的日子太闷,来点“乐子”才解乏。
两人刚坐下,伍瑾就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肉皮炖得半化,咬下去满是油润的甜香,酱汁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
她的注意力早被角落的动静勾走了。
只见中间站着个穿鹅黄衬衫的姑娘,齐腰麻花辫垂在胸前,辫梢系着奶白蝴蝶结,手里捏着个沾了灰的白面馒头,眼眶红得像刚浸过温水的樱桃。
“张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姑娘的声音软得像棉花,还带着点颤,“我早起排队给你留的馒头,你怎么能让她扔了?”
她对面的男人穿深蓝色工装,脸涨得像熟透的西红柿,手里的饭盒攥得咯吱响:“李娟,我都说八百遍了!我有对象!你别总来缠我!”
伍瑾嘴里的肉差点喷出来,赶紧用筷子捂住嘴,凑到林晓梅耳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缠人娟’?比你形容的还能演!”
她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连馒头都忘了咬——以前在孤儿院,她就爱蹲在墙角看小朋友闹别扭,现在看成年人的“大戏”,可比小时候有意思多了。
林晓梅笑得直点头,从布包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塞进伍瑾嘴里:“你看她那蝴蝶结,上周还是粉的,这周就换奶白的,指定是打听了张哥对象喜欢白的!”
“李娟人本身是不坏,可是就一心想着攀高枝帮扶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这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张延是从京市大院里来锻炼的,就算是撬墙角也要挨上去。”
糖块的甜香在嘴里漫开,伍瑾眯起眼,顺着林晓梅的目光看去。
果然,李娟的蝴蝶结衬得她脸更白,可那偷偷瞟向周围的眼神,像极了以前孤儿院爱装可怜的小孩,就盼着别人来劝。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像锅刚烧开的水。
“这不是检验科的李娟吗?天天往供销科跑,谁不知道她想抢张哥?”
“张哥对象小周可厉害了,上次还帮食堂阿姨搬面粉呢!”
“李娟哭啥呀?昨天她还把不爱吃的窝窝头扔垃圾桶,现在倒心疼起馒头了!”
伍瑾听得津津有味,脚在桌下轻轻晃,连算账本的疲惫都散了,这种家长里短的热闹,比收音机里的评书还带劲。
突然,人群里挤进来个穿浅紫衬衫的女人。她齐耳短发梳得利落,嘴角带着点笑,手里拎着的布包上还绣着朵小梅花。正是张哥的对象小周。
“李娟,馒头是我扔的,跟张哥没关系。”小周的声音清亮,像阵爽利的风,“你要是真心疼人,不如把馒头给门口捡废品的大爷,别总盯着别人的对象费心思。”
李娟的脸“唰”地白了,眼泪掉得更凶,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没有……我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大婶打断:“姑娘,上周你抢我红薯的时候,可没这么委屈!”
“就是!我还看见你把食堂的咸菜偷偷装包里带回家呢!”
伍瑾笑得直拍桌子,搪瓷碗都跟着晃。
“晓梅你看!她的眼泪都没掉在衣服上!”伍瑾指着李娟的衣襟,眼里满是“看破真相”的得意。
以前她在孤儿院见多了这种“假哭”,眼泪要么掉在地上,要么擦在帕子里,哪会像这样“精准避开”衣服?
林晓梅也笑得前仰后合,掏出油纸包递过去:“先吃块糖糕压惊!我妈昨天刚做的,甜得很!”
伍瑾拿起一块咬下去,外皮酥脆,糖馅流到嘴角,甜香混着看热闹的开心,让她觉得这午休简直比过年还快活。
那边李娟的脸从白转红,又从红转紫,最后拎着饭盒捂着脸跑了。
张哥松了口气,对着小周挠头笑:“还是小燕你厉害。”小周拍了他一下,两人并肩走了,留下一群还在议论的工人。
“哎呀,这戏看得太过瘾了!”伍瑾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把最后一口糖糕塞进嘴里,“比我哥给我讲的评书还精彩!”
林晓梅点点头,又掏出颗糖:“下次再有热闹,咱们还来这桌!”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的搪瓷碗上,映得碗沿的“劳动光荣”四个字闪闪发亮。
伍瑾舔了舔嘴角的糖渣,心里满是满足。有算得清的账本,有能一起吃瓜的朋友,还有甜滋滋的糖糕,这样的日子,真快活。
她甚至开始盼着明天——说不定食堂又有新“戏”看呢?
不过今天下班了得去一趟百货大楼了,家里的零食快没有了。
这个时候的零食可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真材实料,一点没有掺科技的力量,谁懂啊,真的很好吃。
反正伍瑾是一吃就停不下来的,一天天的零花钱全花在吃饭上面了。
伍瑾踩着纺织厂下班的铃声走出厂区,浅蓝的确良连衣裙被风扫得轻轻晃,腕上的银豆子随着脚步叮当作响。
早上出门时,林漱玉特意叮嘱她 “家里的瓜子和水果糖快没了”。
伍严也笑着说:“要是看见酥糖,帮我带两包。”
可恶,大家都知道这些零食大部分都是自己吃的,还这样打趣她,等买回去了一定要让他们看着吃不着。
虽然她自己,早就惦记着百货大楼食品区的芝麻糖,想得夜里都能梦到那股子香。
此时的百货大楼人还不是很多,推门时风里裹着肥皂的清香和糕点的甜,瞬间把满身的疲惫都冲散了。
伍瑾没去别的区,径直往食品区走,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像在给心里的期待打节拍。
食品区的货架摆得满满当当,玻璃罐里的芝麻糖、花生糖、酥糖在灯光下泛着透亮的光。
伍瑾先走到装芝麻糖的罐前,罐子上贴着张红纸,写着 “手工制作”,她用指尖碰了碰糖块,粗糙的芝麻粒蹭着皮肤,带着点实在的糙感。
“同志,麻烦给我称一斤芝麻糖。” 伍瑾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裹着点笑意。
上次和林晓梅来供销社买糖,还是两人分一块,这次她能大方地买一斤,给爸妈和哥哥都带点,还不是妈和大哥给了活动经费,不然就自己那点子零花钱完全不够。
对生活没有压力的伍瑾现在是月光族,虽说每月的零花钱不少,都有十来块了,但是还是被她拿去买吃的造完了。
售货员用油纸包糖时,伍瑾的目光又被旁边的花生酥勾住了。
金黄的花生酥码得像小山,碎花生嵌在糖里,油亮亮的。
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只有过年才能分到一小块花生酥,那时她总舍不得吃,要揣在兜里捂半天。
现在她毫不犹豫地说 “再称半斤花生酥”,看着油纸包被撑得鼓鼓的,心里的满足像要溢出来。
转身时,她看见货架最上层摆着罐蜂蜜。
琥珀色的蜂蜜装在玻璃罐里,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罐子里的蜜纹泛着浅金。这个可不常见。
伍瑾想起妈妈以前说过可以用蜂蜜腌萝卜,赶紧指着罐子:“同志,我要一罐蜂蜜。”
再说了蜂蜜泡水也超级好喝!
售货员把蜂蜜递过来时,罐口的甜香漫开,混着芝麻糖的香,都不用尝就知道真的很好吃。
提着满手的零食往收银台走,伍瑾又被拐角的炒货摊吸引了。
穿灰布衫的大爷正用大铁锅炒瓜子,瓜子的焦香混着柴火的暖味,直往鼻子里钻。
“大爷,称两斤瓜子,要原味的。”
伍瑾停下脚步,看着大爷用大铲子翻动瓜子,噼啪的声响里,满是烟火气。
付完钱,伍瑾拎着沉甸甸的布包往门口走。
走出百货大楼时,夕阳正斜照在门楼上,“百货大楼” 四个红漆字被染得暖融融的。伍瑾拎着布包,脚步轻快地往公交站走,布包上的麻绳蹭着掌心,有点痒。
她打开布包,捏了颗芝麻糖放进嘴里,甜香混着风里的槐花香,让她忍不住笑出声,还是没有忍住。
心里暗暗想【这真的不怪她,是这个芝麻糖太香了,这全是人工制作的,用料扎实,味道简直不要太好吃!】
回到家时,伍建国正坐在院子里擦自行车,林漱玉在灶台前忙活。
伍瑾把蜂蜜递过去,笑着说:“妈,这是我买的蜂蜜,你腌萝卜的时候可以用,还可以泡水来喝。”
林漱玉接过罐子,打开闻了闻,甜得直点头:“我们瑾瑾会疼人了。”
伍严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张电影票:“下周日电影院放《地道战》,我带你们去看。”
伍瑾把瓜子和芝麻糖分给大家,自己捏了颗花生酥放进嘴里。
夜风吹过院子,带着饭菜的香,远处传来百货大楼闭店的铃声,清脆得像串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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