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的天,被赵家势力完全笼罩,连空气里都飘着“顺从”的味道。
有人说,这地界儿哪还有敢跟赵家硬刚的“头铁”角色?
答案是
——有,官不大,而且只是个正处级,此人正是吕州市开发区主任,易学习。
彼时的汉东,并非没有以头铁出名的人物。
例如焕发事业第二春,名声大噪的
“汉东第二检察院”
陈岩石老检察长,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可不知为何,面对赵家在汉东的盘根错节与明目张胆的违规,他却像突然“瞎了、聋了”一般,始终没有在人民盼着他发声的时候站出来,任由那股歪风在眼皮底下蔓延。
第一个敢啃这颗“硬骨头”、敢吃“螃蟹”的,偏偏是易学习
——那个曾与李达康在金山县搭班子、如今只握着吕州市开发区主任职权的干部。
他管的地界里,藏着赵瑞龙的“心头肉”
——月牙湖边的美食城。
自打这美食城建起来,污水直排、垃圾乱堆,月牙湖的水一天比一天浑浊,周边百姓怨声载道。
易学习看在眼里,没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没打算顺着赵家的路子走。
他知道赵大公子的分量
——连李达康见了,都得客客气气捧着的人物,自己一个小小的开发区主任,在人家眼里或许连“对手”都算不上。
可他还是揣着一份环境监测报告,主动找了赵瑞龙好几次,想好好谈谈怎么解决污染问题。
结果呢?
赵公子的门,他一次都没踏进去过,要么被秘书以“忙着呢”挡回来,要么连面都见不着。
几次闭门羹吃下来,易学习心里明白了。
人家,根本没把他这个“小卡拉米”放在眼里。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在一次吕州市委扩大会议上,易学习当着全市领导的面,直接把炮口对准了赵家的美食城。
那架势,活像二营长架起了意大利炮,稳、准、狠,一点没留余地。
“美食城项目当年是怎么通过审批的?手续全不全?”
他拿着项目审批文件副本,语气里满是质疑道
“开业这几年了,应交的税额从未公开过,是政策特殊,还是另有隐情?”
这话问得在场负责税务的干部脸色发白。
最后,他把一叠百姓投诉信和水质检测报告拍在桌上,怒斥道
“月牙湖的水已经超标三倍,周边居民连自来水都不敢喝,这污染问题,到底谁来管?”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一众干部心里直喊“好家伙”
——这是谁的部下?敢这么跟赵家叫板!从前只觉得吕布够猛,没想到汉东还有易学习这样的“猛将”!
可赵家的反击,比谁都快。
没等会议的余温散去,一纸调令就下来了。
易学习被免去吕州市开发区主任职务,调往一个典型的闲散单位任职,级别还是正处级。
可现实是,手里没了实权,连跟项目、接触民生的机会都没了。
易学习拿着调令,没吵也没闹,只是默默收拾了办公室的东西。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调,竟让他成了汉东官场史上“最持久的正处级”
——此后多年,无论他在哪个岗位上依旧干实事,职级却再也没动过一步。
赵家这一手,像极了“山本一郎”式的精准打击,表面是正常的干部调动,实则是敲山震虎。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想跟着易学习说句公道话的人,一看这架势,瞬间闭了嘴。
“反抗?”
“别傻了,赶紧舔吧!”
成了私下里心照不宣的潜台词。
一场杀鸡儆猴,效果堪称“杠杠的”。
汉东的天,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只是没人敢再提那个在会议上敢跟赵家叫板的易学习,也没人再敢轻易触碰赵家的“逆鳞”。
唯有月牙湖边的百姓,还偶尔会念叨道
“要是易主任还在,这湖水说不定还有希望……”
如果说
——祁同伟靠着“心声技能”的底气,不惧赵家打压。
高玉良是凭“桃李满汉东”的根基,经弟子警醒后重拾“为生民立路”的正道,最终获得刘省长看好
——这两人虽曾陷迷局,却都寻得破局的幸运。
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祁同伟的老领导、在基层熬出实绩的孙连成。
这位目前任职京州市、蒙牛区、区委常委、副区长,正一头扎进仕途的低谷,在2007年这个压抑的年份里,守着一份无人问津的清醒。
这一年,孙连成已经45岁。
人到中年,本该是仕途发力的年纪,他却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世界变了味。
上级里有人收了赵家的好处,对违规项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僚们忙着往赵家的圈子里挤,聚餐、送礼成了“日常工作”。
连底下的年轻干部,都在四处打听
“怎么才能搭上赵公子的线”。
整个蒙牛区的官场,像被一张无形的网裹着,朝着“依附赵家”的方向沉陷。
孙连成不是没见过风浪。
从乡镇办事员到区委常委,他踩着实打实干的脚印走到今天,经手的每一个项目都要算清民生账,签下的每一份文件都要经得起推敲。
可如今,坚守本心反倒成了“异类”
——有人笑他“不懂变通”,有人劝他“别跟自己过不去”,更有人暗地里排挤他,把该他管的事挪给“自己人”。
次数多了,孙连成心里的那股热乎劲,也慢慢被寒意浸凉。
他不屑与那些趋炎附势者为伍,却也无力撼动赵家织就的网络。
思来想去,他给自己定了三条规矩。
对赵家的拉拢,不主动凑上去。
对送来的好处,不接受半分。
对赵家主导的违规事,不干预也不配合。
日常工作里,他只抓自己职能范围内的事
——街道的路灯坏了,他催着市政赶紧修,社区的老人没地方活动,他协调场地建活动室,凡是超出职权、沾着“赵家影子”的活,他一概婉拒道
“这事不在我职责范围内,爱莫能助。”
从前忙得脚不沾地,如今骤然闲下来,孙连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直到有天晚上,他在书店翻到一本天文学画册,镜头里的星云、星系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瞬间勾住了他的心。
那之后,他索性买了台天文望远镜,每天下班就躲在阳台上看星星。
看着月亮上的环形山,想着银河系里的猎户座星云,孙连成忽然觉得,人在宇宙面前,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那些官场里的勾心斗角、职位上的高低起伏,放到百亿光年的尺度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有见识过宇宙的辽阔与深邃,才会明白自己的渺小,也才会放下那些拧巴的执念。
于是,“佛系”,成了孙连成应对困境的选择。
不再琢磨怎么往上走,也不再为旁人的站队纠结,每天按时上下班,把该做的事做好,剩下的时间就交给星空。
如今的汉东,除了孙连成这样的“佛系,还有”“摸鱼、点卯、得过且过”的一部分干部
——不是不想干事,是不敢干、不能干,只能用这种方式守住底线。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官场里的“闲人”,可在那些被赵家势力,压得喘不过气的百姓眼里,这些不攀附、不贪腐的干部,已是浑浊里的一股清流。
只是孙连成偶尔望着星空时会想。
这汉东的天,还要多久才能亮起来?
等天亮的时候,自己这份在宇宙里寻来的平静,又该换成怎样的模样?
燕京
暮色漫进Z南海的会议室时,长条红木桌上的白茶还冒着轻烟。
内阁会议的议题已从全国经济数据转向地方主官考核,当汉东省的名字被提及,空气里的沉静忽然多了几分微妙的张力。
“赵立春在汉东待了近二十年,从市委书记到省委书记,算是看着汉东从传统工业往Gdp强省走的。”
坐在左手第三位的领导先开了口,手指轻轻点着桌上的汇报材料,说道
“上世纪九十年代,他推的乡镇企业改革,还有前几年的沿江经济带建设,实打实拉起来几个市的Gdp,功绩是摆着的。”
这话落下,会议室里静了几秒。
右手边一位戴眼镜的领导翻开笔记本,语气多了几分审慎道
“功绩要认,但问题也不能绕。最近收到的信访件里,汉东那边反映‘官商勾结’‘派系垄断’的比例在上升,尤其是京州、吕州两地,涉及赵家子弟的举报就占了三成。有人说,汉东现在是‘赵家天下’,这话未必全实,但也不能当耳旁风。”
“我倒觉得,对封疆大吏不能一棍子打死。”
中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领导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
“赵立春是老资格,懂地方治理,也能压得住场子。汉东这几年正处在产业转型的关键期,换帅太频繁容易乱。他那些问题,到底是个人贪腐,还是下属借势谋私,还得再看。”
“您说的是‘观察期’?”
有人立刻接话,道
“之前纪委那边也提过,想派个巡视组去汉东摸摸底,但考虑到赵立春的任期还有几年,怕动静太大影响地方稳定,最后没定。”
老领导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郑重道
“就按‘继续关注’来定调。一是让省纪委把信访件梳理清楚,重点核查涉及赵家的线索,有实据再上报。
二是下次省部级干部培训,把赵立春叫到北京来,侧面敲打一下,让他知道上面在看。”
“要是他还不收敛呢?”
有人追问道。
“那就要考虑‘调整’了。”
老领导的语气沉了沉,道
“我们用干部,是看他能不能为百姓办事,不是看他能不能搞‘家族势力’。汉东的天,不能只姓赵。
但现在,先给机会,也给时间
——看看他是能回头,还是一条道走到黑。”
会议结束时,夜色已浓。
走廊里的灯光映着众人的身影,没人再多说一句关于汉东的话,但彼此心里都清楚。
赵立春在汉东的“安稳日子”,早已被云端之上的目光牢牢锁住。
他自以为能靠势力捂住的隐患,不过是暂未掀开的底牌,而那张底牌的控制权,从来不在赵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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