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悬浮的乌光核心,如同温顺的宠物,缓缓飘至林默身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精妙结构,那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小天地,遵循着“寂灭”法则运转。只需他心念一动,便可调动其中力量,掌控洞府内的一切禁制。
他没有急于尝试,而是先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全力消化涌入识海的海量信息,并稳固与洞府核心之间的灵魂烙印。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闪过一丝深邃的乌光,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与这座古老的石室、与整个“寂灭居”彻底融为一体。他便是此地主宰,一念可定光暗,一念可决生死。
心念微动,身前便浮现出一面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水镜”。镜中清晰地映照出外界圆形石窟内的景象——云家众人或坐或立,神情焦虑不安地等待着;祭坛上方的黑暗轮廓已然消散,但那扇通往此地的门户依旧存在,只是旋转的速度似乎又慢了几分,且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波纹般的不稳定迹象。
林默知道,这是能量即将耗尽,门户即将关闭的征兆。若非他成功掌控核心,这道门户在试炼结束后便会彻底消失,外界之人将永无进入核心的可能。
他的目光扫过云家众人,最后落在那位七长老身上。此人伤势最重,但也是云家此行的话事人。他略一沉吟,做出了决定。
……
石窟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那紫袍老者残魂被瞬间抹杀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祭坛门户的不稳定更让云家众人心中七上八下。
“七哥,这门户……似乎支撑不了多久了。”矮胖老者忧心忡忡地道,“林道友若再不出来……”
七长老面色凝重,刚想说什么,突然,祭坛上那旋转的黑暗门户猛地一震,旋转骤然停止!门户的光芒急速黯淡,眼看就要彻底闭合!
“完了!”矮胖老者脸色一白。云芷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指尖发白。
然而,就在门户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刹,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中一步踏出。
正是林默!
他依旧是那身青袍,气息内敛,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石窟的古老墙壁、与那中央祭坛、与空气中弥漫的死寂气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不可撼动之感。
门户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彻底消散,祭坛上的完整“寂灭钥”也光芒内敛,恢复了古朴模样,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黑色石头。
“林道友!”云芷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与一丝如释重负。
七长老和矮胖老者也连忙上前,神色复杂,带着恭敬与一丝畏惧,拱手道:“恭喜林道友……凯旋!”
他们虽不知林默在门户后具体经历了什么,但看他此刻的气度与能自由出入的表现,结果不言而喻——他成功了!他成为了这“寂灭居”的新主人!
林默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视线落在七长老身上:“道友伤势如何?”
七长老受宠若惊,连忙道:“有劳林道友挂心,老朽还撑得住。”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林道友……可曾顺利……”
“嗯。”林默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言,但承认本身就已说明一切。
他目光转向祭坛旁那四名依旧昏迷的炼气期弟子,心念微动。石窟穹顶上,几颗原本光芒黯淡的“星辰石”忽然洒下柔和而充满生机的清辉,笼罩在那四名弟子身上。只见他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紊乱的气息也逐渐平稳下来,眼皮颤动,似乎即将苏醒。
这一幕,更是让云家三人心中震撼。言出法随,念动光生!这是对洞府掌控到极高深境界的表现!
林默并非滥发善心,而是借此展示力量,确立主导地位。他看向七长老,直接切入正题:“林某既已承诺,便不会食言。石窟两侧壁刻,蕴含寂灭法则皮毛,尔等可在此参悟三日。期间,石窟内禁制会庇护尔等安全,但切记,不可触碰中央祭坛,不可深入探查能量节点,否则禁制反噬,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日?!”矮胖老者闻言,脸上瞬间涌上狂喜。就连七长老和云芷也激动不已。他们原本只奢望能有机会观摩,没想到林默直接给了三天时间!在这等法则之力弥漫之地参悟,哪怕只是皮毛,对修行也是天大的机缘!
“多谢林道友!云家上下,感激不尽!”七长老强压激动,深深一揖。矮胖老者和云芷也连忙躬身行礼。
“不必。”林默抬手虚扶,“此地事了,林某尚有他事,不便久留。三日之后,洞府封闭,尔等需按时离开。”
说完,他不等云家众人再客套,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云家三人面相觑,既兴奋又感慨。
……
下一刻,林默出现在了一处他通过洞府核心感知到的、位于石窟上方某处的隐秘静室中。这静室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蒲团,一石案,但此处灵气(或者说寂灭之气)最为浓郁精纯,且与洞府核心联系最为紧密,是修炼和掌控全局的绝佳之地。
他盘膝坐下,首先取出了得自紫袍老者的那两枚碎片。
那枚暗紫色的“寂灭”碎片刚一出现,就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朝拜君王般,主动向林默传递出臣服与融合的意念。林默能感觉到,自己识海中的“寂灭心印”对这块碎片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他没有犹豫,运转“寂灭衍天诀”,暗金色真元包裹住这块碎片。碎片迅速融化,化作一股精纯的寂灭本源,融入他的真元之中,最终被“寂灭心印”完全吸收。心印的体积并未明显增大,但其上的道纹更加清晰、复杂,散发出的寂灭意韵也更加纯粹、浩大。他的修为在此刻水到渠成般突破到了筑基中期,真元总量和精纯度提升了一大截,对寂灭法则的感应与运用也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接着,他拿出了那枚小指甲盖大小、被封印的“时溯”碎片。
当这枚淡金色的碎片出现的刹那,他脑海中那枚主要的“时溯”碎片立刻剧烈震颤起来,传递出无比渴望的情绪。林默解开封印,两枚“时溯”碎片仿佛相互吸引的磁石,瞬间贴合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种奇妙的、仿佛时间流速都发生细微扭曲的感觉。淡金色的光芒流转,两枚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最终化为一枚比之前稍大、光泽更加温润、内部时空道纹更加完整的淡金色碎片。
融合完成的瞬间,林默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流,变得更加敏锐,对周围时间流速的细微变化感知得更加清晰。他甚至有种模糊的预感,若全力催动此碎片,或许能短暂地影响极小范围内的时间流速,无论是用于加速自身动作,还是延缓对手攻击,都将是一张极强的底牌。
“寂灭”与“时溯”,一者主终结,一者涉时空,两种至高规则的力量初步汇聚一身,让林默的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处理完碎片,林默开始仔细梳理从洞府核心得到的信息,尤其是关于那则警告——
“万寂归墟大阵”。根据零碎信息描述,这并非单一阵法,而是以整个“寂灭居”洞府为基,勾连地脉,引动寂灭法则,形成的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复合阵法体系。其首要功能,并非是防御或攻击,而是……“镇封”!
镇封的目标,赫然是那段信息中提到的——“虚无噬界兽”残骸!
关于此兽的信息极少,只知其并非此界生灵,乃游弋于诸天万界缝隙、以吞噬世界本源为生的恐怖存在。上古大能与之激战,虽将其重创、分尸镇压于不同地域,但因其本质特殊,难以彻底磨灭,只能以绝强阵法封印,借岁月与法则之力慢慢消磨。
而这“寂灭居”,便是其中一处封印之地!那“万寂归墟大阵”的核心,正是借助寂灭法则的“终结”与“归无”特性,来不断消解那残骸中蕴含的“吞噬”与“虚无”之力。
“切勿完整解封……恐其复苏……”
林默眉头紧锁。他成为洞府之主,自然也承接了维护这处封印的责任。一旦封印松动,让那“虚无噬界兽”的残骸复苏,哪怕只是泄露一丝气息,后果都不堪设想。这无疑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看来,日后对这洞府的掌控和使用,需得万分谨慎,绝不能轻易触动核心封印。”林默心中暗忖。这让他原本打算借助洞府之力作为修行根基的想法,不得不更加审慎。
就在他沉浸于洞府奥秘与封印警示之时,忽然,通过洞府核心,他感知到外界传来一阵极其隐晦,但带着强烈恶意的能量波动!
这波动并非来自洞府内部,而是来自……洞府之外,那片被紫袍老者布下,后来又被洞府自身禁制削弱、但并未完全清除的“九幽蚀魂杀阵”的边缘!
有人在外面!而且正在试图探查,甚至可能是在攻击外围的阵法!
林默心中一凛,立刻将心神与洞府核心深度融合,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外蔓延,瞬间穿透石窟,沿着那条来时(已被洞府力量抚平扭曲)的通道,直达外界杀阵区域。
只见杀阵外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道身影!
为首者是一名身穿猩红长袍、面容阴鸷的中年修士,周身散发着浓郁的血煞之气,修为赫然达到了假丹境巅峰,比那紫袍老者全盛时期也只强不弱!他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骷髅头法器,骷髅眼窝中闪烁着绿油油的鬼火,正在探测杀阵的薄弱点。
其身后左侧,是一名身材矮小、穿着花花绿绿袍子、手持一杆招魂幡的老妪,修为在假丹中期,气息诡谲,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凄厉魂啸。
右侧则是一名体格魁梧、肤色黝黑、赤裸着上身,铭刻着诡异图腾的大汉,修为亦是假丹中期,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一双眼睛赤红,如同野兽。
这三人的衣着打扮与气息,与那紫袍老者颇有几分相似,显然同出一源!
“幽冥殿!”林默眼中寒光一闪。紫袍老者临死前的威胁言犹在耳,没想到对方的人来得如此之快!
只听那红袍修士一边操控骷髅头,一边阴冷开口:“哼,幽泉老鬼的魂灯熄灭前,最后传递出的位置信息就是此地。这外围的‘九幽蚀魂阵’也是他的手笔,看来他确实在此陨落。”
那持幡老妪发出夜枭般难听的笑声:“桀桀,能让幽泉那老家伙阴沟里翻船,里面要么有重宝,要么有高人。不过这杀阵威力大减,看来里面的争斗不小,说不定是两败俱伤。”
图腾大汉瓮声瓮气地道:“管他那么多!破开这残阵,进去看看便知!若有宝贝,抢了便是!若有活口,抓来搜魂!”
红袍修士点头,眼中闪过贪婪与狠厉:“一起出手,速战速决!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引来落霞山那些自诩正道的家伙。”
说罢,三人同时催动法力!红袍修士的骷髅头喷出滔天绿火,灼烧阵法光膜;老妪摇动招魂幡,无数怨魂厉魄尖啸着冲击阵基;图腾大汉则咆哮一声,双拳爆发出乌黑光芒,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向阵法!
轰!轰!轰!
残存的“九幽蚀魂杀阵”在这三名假丹境强者的联手攻击下,剧烈摇晃,光膜明灭不定,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静室中,林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冰冷一片。
刚刚掌控洞府,初步融合规则碎片,便有恶客临门!
他心念一动,整个“寂灭居”的法则力量开始悄然汇聚。
“也好,便拿你们……来试我新得之力,祭这寂灭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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