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狂风席卷天空,涛涛海浪倾覆舟楫。
黑云如怒,压城欲摧,万丈雷霆闪裂穹苍。
“壮观,吗?”
尘艾歌望着咆哮的海域怔怔出神。
一种奇妙的割裂感让他难以像往常那般轻松惬意。
我。是谁?
人?感叹自然宏伟壮丽在天地伟力前战栗敬畏;还是——神?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微光流转。
倾天覆地的海啸瞬间化作温犬,撕裂天穹的雷霆变为指尖跃动的电花。
他双指轻捻,湮灭指尖狂暴的雷霆,望向远处又逐渐开始聚集、累积的龙卷与海浪。
此时此刻他清楚感知到,面对曾经所谓的天灾,他心中涌起的绝非敬畏,而是一种冰冷的俯瞰。
这毁天灭地的风暴,在他眼中不过是能量循着简陋法则的骚动,是宇宙这具庞大结构上一颗嘈杂的齿轮。
或许……
所谓“天威”,
只是未曾遇见“我”。
————
“吾即天灾。”
清朗之音,如常响起,却仿佛直接在世界的基础规则中铭刻。
言出,法随。
现实,开始顺从他的想象起舞。
那原本酝酿着的龙卷风尚未成型,便被更恐怖的力量扭曲、撕扯、复制,成百上千道连接海天的黑色风柱凭空出现。
它们不再无序移动,而是如同接受检阅的军队,随着他意念的指挥,在海面上划出毁灭的轨迹。
狂暴至极点的乱流点燃星火,一道道冲天火炬将空间本身都切割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温度失去了意义。
一片海域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剥夺了所有热能,瞬间凝结成绝对零度的、横亘千里的超级冰原。
甚至连空气都被冻结成蓝色的固态颗粒,如同钻石星辰般悬浮空中。
而紧邻的另一片海域,海水却在亿万度的高能状态下直接坍缩,化作吞噬光线的微型黑洞,旋即又被他的意志强行抚平,仿佛那足以湮灭星辰的力量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起伏。
海啸?那太温和了。
海洋被他以无上伟力抬起,如同拾起一面蓝色的绸缎,然后朝着虚空猛力一抖!
亿万吨的海水脱离了星球的引力,化作一条环绕行星的、咆哮的星河,遮天蔽日。随后又如同瀑布般从天外倒灌而下,撞向无尽深渊之中。
诡异嗡鸣震颤,撞击发出的不是轰鸣,而是一种空间结构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立于这万象崩灭、秩序重塑的中心。
脚下是冰与火的炼狱,头顶是水与风的星河。
极热与极寒在他身侧交织又湮灭。
创造与毁灭仅在一念。
下方,食血者号如救世方舟般巍然不动,吕平安神色平静,纵使眼前冰火交织、星河倒卷,其眼眸依旧古井无波。
这种简单的能量堆砌,顶多停留在三阶轮转,在改写规则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只是——他的目光穿过毁灭的表象,连上那虚无缥缈的命运长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会长,这也在你的预见之内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变化,瞬间打破他脸上平静的面甲。
海洋停止了咆哮,而是活了过来!
亿万顷海水凝聚成一头无法用体积描述的、半透明的深蓝巨鲸,它无声地仰起头颅,将天空中的黑云与雷霆如同水母般吸入腹中。
紧接着,从无尽海渊中生长而出的昇喜之壁隆隆作响,挣脱海渊的束缚,化作岩石与血肉构成的泰坦,它立于断裂的崖壁之上,把手中长满孔洞的血肉大剑狠狠刺下。
“迷宫,迷宫!”吕平安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低声惊呼,眼睛死死锁定那巨鲸和泰坦,仿佛看到了某种绝对不该出现于此世的禁忌。
“活着的迷宫!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吕平安惊魂未定的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
悠扬的鲸鸣荡过空无一物的海面,吕平安目光突然一凝,时空瞬间错位。
一名蓝发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果然是你,岚·基米尔。星神会已经无人可用了么。”
“狗屎。”岚轻啐一口,若非方才心神失守,以她的隐匿造诣绝无暴露的可能。
“说!是不是你们的手笔?”吕平安眼中寒光迸射。
“呵呵...哈哈哈...”岚双肋伸出一对对手臂,捧腹大笑,泪水如漫画表演般喷洒,“若我说不是,你信吗?”
她脖颈如蛇般伸长环绕吕平安一周,美艳头颅抵在他面前。
“为何不用你的卜算之术算一算?神卜大人——。”
吕平安脸色阴晴不定,挥手斩断那白皙如玉的脖颈。
头颅滚落甲板。
他俯视冷笑:“你们求而不得的星神就在眼前,敢说与此无关?是把我当成傻子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
娇笑声再度响起,被斩断的头颅在船面上来回翻滚。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她的声音从狂热到尖锐,“谁能想到我们穷尽心力想要唤醒的星神竟会出自一位被选者之手!”
岚美艳的面容逐渐狰狞,发出刺耳的尖啸:“我不承认,不承认!伟大的星神绝不会被他者影响,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充其量……”
声音戛然而止。
一瞬的大恐怖让二人齐齐一颤。
“不许——”
好似某个超越理解的存在投来一瞥。
“打扰——”
字字如天宪,震彻真灵。
“艾歌。”
时空凝滞瞬息。
埃尔宾将视线重新投向空中渐近完善的光之森,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笨蛋艾歌之后又要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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