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云深不知处的飞檐上。魏无羡盘腿坐在冷泉边，手里转着个空酒坛，看蓝忘机用灵力冻泉眼——明天就是清谈会，各世家子弟要来此处休整，这潭泉水得冻成镜面般的冰场，供小辈们切磋用。
“我说蓝湛，”他忽然笑出声，指尖弹了弹酒坛，“你说那些小屁孩看到冰场，会不会以为是你用寒气冻的？”
蓝忘机没回头，只是抬手拂过水面，泉水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冰晶，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开：“切磋当以实力论，旁门左道不可取。”
“是是是，含光君说的是。”魏无羡晃悠着腿，忽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几块烤得油亮的花生，“刚从厨房偷的，下酒正好。”
【系统：检测到目标“蓝忘机”灵力波动异常，疑似分心。】
魏无羡挑眉，果然见蓝忘机冻冰的动作顿了半分，侧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耳尖却悄悄红了。他心里偷乐，又剥了颗花生扔过去：“接着！”
花生擦着蓝忘机的指尖飞过，落进他宽大的袖袍里。魏无羡正想笑，却见对方忽然转身，避尘剑带着寒气扫过来——不是攻击，是劈开了他身后突然窜出的黑影。
“什么东西？”魏无羡猛地回头，只见黑影落地化作只半人高的傀儡，关节处还缠着未化的怨气，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是温氏余孽的傀儡术。”蓝忘机一剑挑断傀儡的丝线，眉头微蹙，“清谈会前，总有人想搞些动静。”
傀儡的残骸在地上抽搐，魏无羡踢了一脚，发现它胸口嵌着块小小的阴铁碎片。【系统：检测到阴铁能量，与之前寒潭下的能量同源。】
“看来不止薛洋那点事。”魏无羡啧了声，从傀儡残骸里抠出阴铁碎片，入手冰凉，“这玩意儿怎么到处都是？”
蓝忘机接过碎片，指尖泛起微光，碎片上的怨气迅速消散：“温氏当年炼制了很多阴铁傀儡，战败后流落在外，怕是有人想借着清谈会搅局。”
说话间，冷泉对岸的树林里又传来枝叶晃动的声音，这次不止一个黑影，而是一串，借着树影快速移动，目标明确——正是魏无羡手里的阴铁碎片。
“来得正好。”魏无羡吹了声口哨，陈情笛抵在唇边，“正好试试新练的调子，看看能不能让这些傀儡跳支舞。”
笛声起时，冰面突然裂开细纹，无数冰棱从裂缝里窜出，像淬了毒的獠牙。傀儡们刚冲过来就被冰棱钉在原地，关节处的怨气被笛声震得溃散，动作渐渐迟缓。蓝忘机的剑光则像月光的碎片，精准地斩断每根操控傀儡的丝线，配合着笛声，竟有种奇异的韵律感。
魏无羡一边吹笛，一边偷瞄蓝忘机——他挥剑时，衣摆扬起的弧度都带着章法，连发丝落在脸颊的位置都恰到好处，看得人心里痒痒的。【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欣赏”，建议专注战斗。】
“知道了，管家公。”魏无羡在心里回了句，笛声陡然转急，冰棱瞬间暴涨，将最后一只傀儡冻成冰雕。
战斗结束时，冷泉的冰面已布满裂纹，像朵盛开的冰花。蓝忘机收剑回鞘，走到魏无羡身边，递过一个小巧的瓷瓶：“刚在傀儡身上找到的，像是温氏的秘药。”
瓷瓶里装着半瓶暗红色的膏体，闻着有股淡淡的药香。魏无羡打开闻了闻，忽然笑了：“这可不是什么秘药，是冻疮膏。”
“冻疮膏？”蓝忘机不解。
“对啊，”魏无羡用指尖沾了点，抹在自己冻得发红的耳尖上，“温氏子弟大多在南方长大，到了北方不耐寒，冬天总生冻疮，这是他们自制的药膏，还挺管用的。”他忽然凑近，把指尖的药膏往蓝忘机脸上抹，“你看你，耳朵都冻红了，快擦擦。”
蓝忘机的身体瞬间僵住，任由他的指尖在脸颊蹭过，带着微凉的触感。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冰面的裂纹仿佛也柔和了许多。
【系统：检测到目标“蓝忘机”心跳频率上升，建议宿主保持距离，避免影响其判断。】
“知道了知道了。”魏无羡笑着收回手，把瓷瓶塞给蓝忘机，“收着吧，明天清谈会人多，保不齐哪个小世家的子弟冻着了，正好显显我们含光君的风度。”
蓝忘机握紧瓷瓶，指尖传来药膏的温润感，忽然开口：“你刚才的笛声，调子很新。”
“那是！”魏无羡得意地扬下巴，“我琢磨了首新曲子，叫《灯影》，等有空吹给你听完整版。”
冷泉的冰面反射着月光，像撒了满地碎银。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小心翼翼把冻疮膏收好，忽然觉得，这些阴铁傀儡的出现，或许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让他有机会看到含光君耳根发红的样子，还得了这么个能随时“偶遇”的借口。
【系统：警告！检测到十公里外有大量灵力聚集，疑似各世家队伍接近！】
“来了！”魏无羡眼睛一亮，拽着蓝忘机往回跑，“快藏好，被他们看到我们半夜在冷泉边‘私会’，又要编出十八段话本了！”
蓝忘机被他拽着，脚步踉跄了一下，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冷泉上那朵冰花，在夜色里静静绽放，带着点说不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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