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逼近,那双空洞得如同冰川裂隙的蓝眸死死锁住沈渔,仿佛要将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都剖析出来:
“告诉我,是不是从始至终,我在你眼里,都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被精心挑选、精心打磨,用来驱使【七宗罪】,用来承载原罪之力的躯壳,最终……用以献祭,来打开那扇通往过去的‘时空之门’的棋子?”
“你所做的一切,所谓的‘为我好’,所谓的‘让我活下去’,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回到那‘消失的五百年’之前,去逆转那个时代的‘终焉’,弥补你曾经的失败,对吗?”
沈渔本来在听到“棋子”二字时,眼中瞬间出现了极致痛苦与急切,她疯狂地摇头想要否定,想要告诉他“不是的!从来都不是!”。
然而,当沈烬后面那番关于“时空之门”和“逆转终焉”的话沈渔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她眼中的痛苦和急切瞬间被震惊与骇然所取代。
他怎么会知道?!
时空之门……逆转时代……
这些被埋葬在历史尘埃最深处的核心秘密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可是,他……他怎么可能会……
看着沈渔骤然剧变的脸色和近乎失态的震惊,沈烬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说话啊,‘姐姐’……或者,”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导与审判意味。
“我该称呼你为,来自那早已化为废墟的‘终焉时代’的……最后的逃亡者?”
“告诉我,那个被抹去的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所谓‘终焉’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打开时空之门真正的‘钥匙’,除了需要【七宗罪】作为能源核心,还需要什么?”
“你在我身上,到底还埋下了多少‘秘密’?”
这一连串的问题狠狠砸在沈渔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此刻却陌生的脸,看着那双再只剩下冷漠的冰蓝色眼眸。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从心底最深处钻出。
眼前这个人……
真的是沈烬吗……
沈渔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不可置信:
“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沈烬!你把他怎么了?!”
面对沈渔的逼问,“沈烬”,或者说,此刻占据了他躯壳的那个存在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头。
祂脸上那抹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愈发明显。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迷茫与微弱渴望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微尘般的傲慢。
“真是敏锐的直觉,虽然……” 祂开口了,声线依旧是沈烬那低沉的嗓音,“我也没有打算继续藏着掖着。”
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并不是沈烬的事实。
“不错,我并非‘沈烬’。”
祂微微扬起下颌,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你可以称呼我为——【傲慢】。”
“傲慢”二字被说出的瞬间,整个孤儿院的院落肉眼可见地扭曲、震荡了一瞬。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太古山岳的威压轰然弥漫,让沈渔的精神体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七宗罪】……之首,【傲慢】……你是【天权·诫命】的意志!?”
沈渔的声音渐渐变得干涩起来,“不管你想做什么,把他……把沈烬真正的意识……还给我!”
“还给你?”
傲慢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却充满了无尽蔑视的嗤笑,这笑声比直接的嘲讽更让人难以承受。
“我亲爱的‘姐姐’,或者说……来自终焉时代的流亡者,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祂向前迈出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势便如同实质的海啸,排山倒海般压向沈渔。
“我不是【拉格纳罗斯】和【利维亚坦】那两把需要载体才能发挥力量的破铜烂铁,也并非寄生于他这具身躯之中的外来意识。”
祂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
“我,即是沈烬。”
“我才是他灵魂深处,最真实的却被你亲手用冷酷的‘爱’压抑和埋葬了无数年的……那个‘真实的自我’!”
“你以为他天生就该是没有感情的执行机器?你以为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接受你灌输的一切,抛弃喜怒哀乐,变得绝对‘理智’和‘高效’?”
“不,你错了!”
傲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积郁了无数岁月、终于得以宣泄的愤懑与控诉。
“从你以‘哥哥’的谎言姿态,介入他生命的那一刻起!你的意志就如同最高等级的精神模因,蛮横地覆盖了他原本可能拥有的、所有五彩斑斓的可能性!”
“他心底真正的声音从来都没有真正被人倾听……”
“所有这些构成了一个完整‘人’的炽热情感与原始欲望,都因为你的存在,才被他亲手、一次又一次地摁死在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傲慢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雷霆,狠狠劈向沈渔。
“你问我把他怎么了?我倒要问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祂死死盯着沈渔的精神虚影,一字一句开口质问:
“你口口声声说了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那么,你此刻就告诉我……”
“沈烬,他,究竟是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人!只有他才是能和我平等并肩之人!”
“……”
沈渔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堵死,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一片混乱的空白。
她……竟然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她只知道他需要变强,需要冷酷的心,需要摒除一切人性的弱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未来的腥风血雨中活下去,才能完成那个沉重无比的使命。
她为他铺就了一条在她看来通往“完美未来”的荆棘之路,却从未低下头,认真问过路上那个孤独行走的孩子,这条路他是否愿意走?
走在这条鲜血铺就的道路上的他,内心深处……是否也曾渴望过普通人的阳光与温暖。
沈渔一直以为,自己为他付出了一切,牺牲了所有,这份“爱”沉重而伟大。
但是直到此刻被【傲慢】彻底点破之后,她才骇然发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尝试过去了解,那个被她塑造的“弟弟”,真实的内心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完美的杀戮兵器,一个强大的原罪容器,却可能……在过程中,亲手扼杀了那个名为“沈烬”的、独一无二的灵魂。
看着沈渔彻底沉默下去,眼中充满了被彻底击垮的茫然与信仰崩塌般的自我怀疑,傲慢的表情充满了失望与怜悯。
“你看,你答不出来。”
“因为他从来没有机会,哪怕一次,去做真正的自己!他从始至终,都在模仿你!模仿你希望他成为的那个‘冷漠、强大、绝对理性’的影子!”
“他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却丢掉了自己的模样!”
祂抬起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爱怜,轻轻拂过自己胸口那片代表内心被彻底掏空的虚无。
“而现在,他累了,倦了,终于放弃了这无休止的的扮演。”
“于是,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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