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首当其冲,只觉那尖音似铁锥扎进太阳穴,脑中嗡然一响,凝聚于丹田的内息骤然溃散。
判官笔上劲道瞬间泄去,双笔险些脱手!
而侧翼那名高举砍刀的喽啰更是浑身剧颤,两眼翻白,软软瘫倒在地。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沈青崖足尖碾地,身形如孤鸿掠影般从双笔缝隙间闪过。
紫竹笛顺势疾点,刺中另一名偷袭者腕间麻筋,那汉子惨叫一声,单刀哐当坠地。
崔先生此时已回过神来,又惊又怒地看着沈青崖手中的竹笛,脸上满是骇然:“音攻之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青崖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紫笛斜指地面,帷帽灰纱无风自动,冷声道:
“滚,告诉你们门主,白沙村,我护了,再敢来犯,碎的就不只是功法了!”
恐惧,如同冰水般浇灭了崔先生等人的怒火。
他瞬间下了判断,这女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一眼看破自身隐患,还会这等诡异的音攻之术。
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会如她所说,功法尽碎,甚至性命不保。
“撤……快撤!”
崔先生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带头狼狈地向村外退去。
黑煞门众人如蒙大赦,搀扶起伤员,连滚带爬地跟着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转眼间,喧嚣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弥漫的血腥味。
月色下,沈青崖身形猛地一晃。
她手中的紫笛“望潮“几乎脱手,另一只手死死撑住旁边冰冷的水缸边缘,指节发白。
林啸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根本不是活人的体温!
他这才骇然发现,她垂落的发丝和帷帽边缘竟都结了一层白霜。
“您怎么了?”林啸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以为娘亲是中了敌人的剧毒。
沈青崖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站稳,帷帽微动,似乎想摇头,却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无比艰难。
“旧伤……无妨。”她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扶我…进屋。你,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房门关上后,沈青崖颤抖着取出银针。但这一次,她没有立即下针。
她盘膝坐好,深吸一口气,运转起《无争心法》。仅存的三成内力如即将干涸的溪流,在近乎冻结的经脉中艰难游走,引导着那股狂暴的寒气,将其缓缓逼向几个特定的穴位。
就在寒气汇聚的瞬间,她手中银针疾射而出!
第一针,封心脉,护住方寸灵台。
第二针,镇气海,强锁沸腾阴寒。
第三针,第四针……如雨落寒塘,精准刺入每一处寒气枢纽。
内力与银针相互配合,在她体内布下了一个精密的阵法,将肆虐的“垂龙涎”寒毒分割、包围、再强行压制。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银针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寒芒。
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凝结成冰珠。
终于,在最后一针刺入膻中穴时,她周身暴动的寒气骤然平息。
那些银针微微震颤着,仿佛在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
沈青崖长长吐出一口气,那气息掠过帷帽灰纱,竟凝成了一小片白雾。
她靠在床头,感受着体内被暂时封印的寒毒,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自嘲。
《无争心法》……师父,您赐我这心法,是为让我心如止水,还是算准了我终有一日,需靠它来吊命,苟延残喘?
每一次动用内力镇压,都是在饮鸩止渴,会让下一次发作更加猛烈。
但,垂龙涎寒毒,天下奇毒之首,中毒者三步化冰而碎。她能苟活十年,已是向天争命,赚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屋门被轻轻推开。
沈青崖走了出来,步伐虽然虚浮,但身姿依旧挺直。
只是周身散发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冰冷,那是强行压制寒毒后,气血不畅的迹象。
“娘...…你中毒了?谁干的!老子要弄死他,我带你去寻天下名医!”林啸急忙上前
沈青崖嘴角勾出微不可查的弧度,斜睨了对方一眼,平静道:“嗯……中毒了,被你一口一个娘叫中毒了。”
林啸愣在原地,一张古铜色的脸瞬间涨红。
沈青崖已不再看他,目光扫过焦急围拢过来的村民,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决断:
“听着,黑煞门不会善罢甘休,下次来的,只会更凶、更狠。白沙村,不能再待了。”
她目光扫过瞬间惶恐的村民,脸色沉静如寒潭,她语速加快道:“所有人,立刻走,趁天亮前沿后山小路去邻镇投亲靠友,不能走的,或无处可去的,立刻去后山最大的那个礁洞躲避!王伯,你熟悉山路,带他们走!”
王老汉愣了一下,立刻应道:“好!好!听沈娘子的!”
恐慌瞬间蔓延,但有了主心骨,村民们立刻慌乱地行动起来。
沈青崖又看向林啸,语气肃杀:“你,跟着王伯,协助村民撤离,维持秩序,不许掉队!遇到追兵,不可恋战,带人往密林里钻!”
“娘!那您呢?!”林啸急道。
“我断后。”沈青崖平静道:“走,再耽搁,谁也走不了。”
林啸着急:“不!要战一起战!”
沈青崖背对他,冷声道:“这是命令,你的任务,保护村民。”
林啸望向沈青崖挺直的背影,所有争辩的话语都哽在喉间。
他重重抹了把脸,不再多言,红着眼眶嘶声道:“……好!”
说完,他一把背起行动不便的老婆婆,朝王叔等人低吼:“走!”
“等等。”沈青崖叫住他。
林啸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把灰影带上。”沈青崖指向院里正在悠闲嚼着草料的老马。
林啸眼神一暗,朝灰影招了招手:“马爷,该走了。”
灰影这次难得地没有甩尾巴,安静地跟了上去。
待林啸的身影消失在礁石群后,沈青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望向村口方向,帷帽下的眸光渐冷。
黑煞门如此纠缠,其背后动机绝不单纯。他们口中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约莫一炷香后,村口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怒吼随风而至:
“放火!围住村子!一个都不许放跑!”
“找到那个戴帷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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