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强笑着附和：
“祁处说得有理，陈大队，塔寨的摄像头可真是帮了大忙。”
林耀东心里已经骂翻天了。
塔寨装这些摄像头，不只是为了防外人，更是为了管住自己人。
塔寨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怎么可能对外来人毫无防备？
这种事一旦被警方掌握，他们这些人岂不是等于亲手把命交给警察？
光是这一件事，林耀东就看清了祁同伟的厉害。
这个人头脑太清楚，仅凭一个摄像头就能想到这么多。
完全不去考虑，这只是一个村子的自我保护手段。
估计只要自己点头同意，祁同伟真能当场送来一面锦旗以示嘉奖！
好在林耀东的城府确实深，他勉强一笑：
“祁处，各位领导，实话实说，我们村的摄像头，除了村口和几条主路上的，其他的也就是摆个样子。”
接着他继续说道：
“一个摄像头得配一个显示器，村里装了上百个摄像头，那得多少显示屏才能配齐？”
“其实也就我们几个知道，这些摄像头是唬人的。”
众人听了，再次震惊。
谁也没料到，塔寨看似严密的监控系统，竟然只是个空架子。
再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几百个摄像头，意味着几百个屏幕，得有多大一间屋子才能容纳？
祁同伟若有所思地说：
“塔寨村委会这一招真高。”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也不敢冒险去试。”
他神情严肃地补充道：
“林主任，你放心。”
“既然我们要推广你们的经验，我在这里表个态，一定会把你们的监控系统补齐。”
林耀东一听，表情有些僵硬，勉强笑道：
“感谢祁处关心。”
祁同伟一本正经地回应：
“这是我们的职责。”
“我们不能让群众对我们失望。”
说完，他看着林耀东，语气坚定：
“还请林主任带我们去林胜文案发现场。”
林耀东正求之不得。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关于监控系统的对话，多说几句，他怕自己会露馅。
祁同伟看似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林耀东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
他没忘记，祁同伟当初在二甲头前村剿灭假钞团伙时，一个人就解决了几十人，那手段简直吓人！
更别提人家的级别比东山市的陈文泽还高。
这种人面前，哪还有什么胜算？
他只盼着早点把这帮人送走，所以走路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祁同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点破，从容地跟在林耀东身后。
··0·····
路上，林耀东一直沉默。
想了想，觉得气氛太冷，便开口说道：
“祁处，我们塔寨连续三年都是禁毒先进村，村子里根本不容许毒品存在。”
“胜文这个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他绝不可能贩毒。”
祁同伟看着他，淡淡一笑：
“林主任，汉朝有句话，人不可貌相。”
“林胜文虽说从小在你眼皮底下长大，但你不可能每分每秒都盯着他。”
“林胜文是咱们刑侦大队的陈光荣亲自带队抓回来的。我相信陈大队的本事，他是个硬茬子警察，不会随便给人扣帽子。”
陈光荣听这话，眼神立刻变了，心里直犯嘀咕：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办事不公？
林耀东心里一紧，突然觉得自己这张嘴真是多事。
这不是越解释越乱吗？
他赶紧补救：
“我不是那意思。”
“我是说，林胜文从小安分守己，刚结完婚，怎么会干这种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事。”
“噢，对了……林胜文是精神病！”
“这是他哥林胜武带他去做的鉴定，这还能是假的？”
祁同伟顺势接话：
“林胜文字没了，林胜武人呢？”
“他一直在现场守着？”
林耀东一下僵住，心里直骂自己嘴贱，早知道就不开口了！
他干笑两声：
“昨天胜武把胜文接回来后，就出门打工去了。”
“听说是去口岸那边。”
祁同伟有些意外：
“他弟弟刚被鉴定是精神病，当哥哥的不留在家里照看，反而去打工？”
林耀东叹了口气：
“塔寨穷啊。”
“治精神病得花大钱，林胜武家里一摊子老小，不出去挣命能行吗？”
祁同伟忽然一愣，盯着林耀东看了几秒。
后者心里咯噔一下，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祁同伟语气认真：
“林主任，你可能不了解国家的政策。一旦被认定是精神病患者，是有国家补贴的。”
林耀东脸色变了。
他脱口而出：
“国家对精神病人有补贴？”
祁同伟点头：
“当然。”
“只要被鉴定为精神病，就属于残疾人，低保肯定有。”
“治疗精神病的药，也是国家免费发的。”
什么？！
林耀东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种事？”
祁同伟继续说道：
“要是家里人做生意，还能免税。”
林耀东怔住了。
他没想到这是真的。
祁同伟语气加重：
“对精神病人不能歧视，不然是要吃官司的。”
“你应该把林胜武叫回来。”
“他弟弟都走了。”
林耀东干笑了几声：
“原来国家对精神病患者这么照顾，真是没想到。”
祁同伟摇头：
“谁不想做个正常人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按你们的说法，林胜文已经走了。”
“林主任，你还是说说具体情况吧。”
林耀东赶紧点头：
“我也是今天刚得知这个消息。”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实话实说，塔寨已经四年没查出一个吸毒的人，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连续三年被评为禁毒先进村。”
“胜文这事一出，我心里特别难受。”
“太难过了！”
“这么多年塔寨上千人的努力，就这样毁了吗？”
“这完全对不起全村人的付出。”
“更让我难受的是，林胜文本身是精神病人，竟然被人利用来贩毒……这简直是在侮辱整个塔寨的人！”
“领导，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把幕后之人绳之以法。我们塔寨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侮辱我们的人！”
严良和林奇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同时提高了对林耀东的警觉。
他这番话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还反过来给警方加压，是个极有手段的人。
也正因如此，特殊案件调查处的两位队长更加确信，他们领导的怀疑一点没错。
林耀东一定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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