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像一头疲惫的巨兽,在午夜时分沉入浅眠。只有地铁隧道深处,依旧回荡着钢铁车轮与轨道摩擦的规律轰鸣,如同永不停歇的血管脉动。
然而今夜,这条脉动出现了诡异的杂音。
秦战被紧急呼叫赶到地铁枢纽站时,凌晨的冷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警灯无声旋转,将惨白的光斑投在站口“暂停运营”的公告牌上。陈国栋站在冷风里,脸色比他的警服还要铁青,脚下已经积了一小堆烟头。
“多久了?”秦战直接问道,声音因为之前在污水厂吸入的烟尘还有些沙哑。他的右手依旧缠着绷带,石化带来的隐痛从未停止。
“末班车,23点47分从终点站发出。”陈国栋扔掉烟蒂,用鞋底狠狠碾碎,“列车按计划进入隧道,但在即将驶入本站前,突然失去动力,滑行四百米后彻底停止。调度中心联系不上司机,启动紧急预案,救援人员赶到时…”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全车乘客,连同司机,四十八人,全部昏迷。”
“伤亡?”
“无外伤,无搏斗痕迹,生命体征平稳,但…”陈国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叫不醒,像同时陷入了最深度的睡眠。已经全部送往医院IcU观察。”
两人快步穿过空旷的站厅,通过员工通道,走下隧道维修梯。阴冷潮湿的风裹挟着铁锈和机油味扑面而来,隧道深处,应急灯惨绿的光晕下,那列沉默的列车如同一条僵死的长蛇,匍匐在轨道上。
技术人员正在忙碌,但气氛压抑得可怕。
“现场封锁,所有电子设备进场前严格屏蔽。”陈国栋低声补充,“法医初步排除了化学毒剂和气体泄漏。但每个昏迷者的大脑活动都降低到了近乎脑死的水平。”
秦战的目光扫过车厢内部。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里面东倒西歪的乘客,姿态各异,却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宁静,仿佛被瞬间抽走了灵魂。他的通幽能力在此地感到一种粘滞的阻力,空气中有一种极细微的、却无孔不入的能量残留,冰冷、滞重,带着一种…悲伤的调子。
“听到什么了吗?”陈国栋忽然问。
秦战凝神细听。隧道远处传来通风管的嗡鸣,滴水声,但在这之外,有一种极其低沉的、循环往复的…旋律?
像是用走了调的老旧管风琴演奏的、节奏慢得令人窒息的挽歌。音符扭曲,不成调式,却莫名地让人心头沉郁,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
“是列车自带的广播系统。”一名技术员脸色发白地报告,“断电后它本该停止工作,但我们赶到时,它就一直在循环播放这个…这个曲子。无法切断电源,最后物理拆除了扬声器。”
车载录音?循环播放挽歌?
秦战走到车头驾驶室。司机歪倒在操控台上,表情安详,甚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与这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操作台上的广播模块已经被粗暴地拆卸下来,但空气中那低回的哀乐似乎并未完全散去,依旧顽固地萦绕在耳膜深处。
“录音来源查到了吗?”
“车载黑匣子的录音模块被覆盖了。”技术员摇头,“覆盖源未知,技术科正在尝试恢复底层数据。但这音源…很奇怪,它的频率波段有一部分低于正常人耳接收范围,更像是一种…次声波。”
次声波,能直接影响人的神经系统,引发恐惧、不适乃至昏迷。但如此精准地让一车人陷入沉睡,并配上这诡异的可见声波挽歌,绝非普通技术所能实现。
秦战的视线离开列车,投向幽深的隧道两侧。混凝土管壁湿漉漉的,凝结着水珠。但在应急灯绿光的照射下,他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他走近隧道壁,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指尖轻轻触碰。一种粘稠的、漆黑的油状物,正从混凝土的细微裂缝中缓缓渗漏出来,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腥臭,像是铁锈、腐肉和某种矿物混合的味道。
更让他心头一凛的是,这些渗出的黑油并非无序流淌,它们似乎在某种无形力量的控制下,正缓缓汇聚、凝结…
就在他面前的隧道壁上,一个巨大的、扭曲的、仿佛用沥青书写的数字,正在逐渐成型——
“肆”。
又是这个数字!王金山金库里的“叁”,医院ct室的“叁”,这里的“肆”…九幽门在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标注着他们的“养煞节点”!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陈国栋也看到了那个还在缓缓蠕动的黑色数字,胃里一阵翻腾。
秦战没有回答,他凑近那腥臭的黑油,通幽能力提升到极致。幻象碎片冲击着他的脑海:黑暗、窒息、金属的摩擦、无尽的坠落…还有无尽的哀伤。这黑油中浸染着极其浓烈的怨念和死气。
“通知林晚和墨七爷,”秦战沉声道,“需要他们来分析这物质的成分和能量属性。”
现场勘察暂时告一段落,昏迷者被转移,列车被拖走进行进一步检查,但隧道壁上的黑油“肆”字,却无法轻易清除,仿佛烙铁般印在那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秦战和陈国栋最后离开隧道,回到地面。凌晨的寒风吹散了些许隧道里带来的压抑感。
一名穿着橙色反光维修服、脸色苍老、眼神惊惶的地铁老检修工,正被两名年轻警员拦在外面,似乎想汇报什么,又不敢上前。
“老师傅,有什么事吗?”陈国栋走过去问道。
老检修工搓着手,嘴唇哆嗦着,看了看两位警官,又恐惧地望了望幽深的隧道入口,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
“长…长官…那下面…那下面不干净啊…”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就…就这个隧道段…”老师傅咽了口唾沫,“特别是半夜…我们巡检修的时候,总能听见…听见铁轨下面…有声音…”
“什么声音?说具体!”陈国栋皱眉。
“像…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在很用力的…凿石头!”老检修工的脸上恐惧更甚,“咚…咚…咚…一下一下的,很有劲,有时候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号子声…可…可那铁轨下面是实心的混凝土和岩层啊!根本不可能有人!我们报过几次,上面派仪器探过,啥也没找到,就说我们压力大幻听…”
凿石声?号子声?在根本不可能有人的铁轨下方?
秦战和陈国栋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诡异的凿石声,与今晚的集体昏迷事件,还有隧道壁上那腥臭的“肆”字,是否存在着某种阴森的关联?
隧道深处,那规律的低沉凿击声,是否从未停止,只是今夜,被一首致命的《安魂曲》暂时掩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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