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中央幸存者基地。
最高指挥部下属的作战中心内，气氛比窗外的末世寒风还要肃杀几分。
大屏幕上，【第七公寓】考场的参与名单正在实时刷新。
当“寻鱼小队”的名字第一个跳出来，并且状态显示为“已确认”时，整个中心都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疯了吧？寻鱼小队这是搞什么？”
“情报分析都还没出来，就这么急着去送死？”
“唉，傅队长的脾气……跟傅帅真是一模一样，都是那么冲。”
消息很快传到了各个作战小队的营区。
破晓小队的休息室里，气氛就快活多了。
“哈哈哈哈！听说了吗？寻鱼小队抢了个第一，第一个报名去送死！”
“可不是嘛，生怕阎王爷点名点不到他们似的，送死也不用抢这么快吧！”
刘军翘着二郎腿，笑得最大声，唾沫星子横飞：“我看他们是找那邱鱼找疯了，现在看到一点儿相关的影子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扑上去，也不怕噎死！”
周围的队员们跟着哄堂大笑，言语间充满了对寻鱼小队不自量力的嘲讽和优越感。
在他们看来，这种头脑发热的冲动行为，简直就是新兵蛋子才会犯的错误。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楚羿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屋里的笑声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老、老大，你来啦。”刘军连忙站起来，狗腿地凑上去，“我们正说寻鱼小队那帮傻子呢，老大你放心，我们破晓绝对不会像他们那么没脑子……”
“闭嘴。”
楚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刘军的脸。
刘军的笑容僵在脸上，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从来没见过楚羿这个样子，往常的楚羿，虽然嚣张，但眼里的火焰是燥的，是狂的。
而现在的楚羿，眼里是一片冰冷的死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彻底熄灭了。
楚羿没有再理会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满室静默。
队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刘军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试探着问：“老大……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上面给压力了？”
楚羿的思绪，早已飘回了昨天晚上。
那是一个他毕生难忘的耻辱之夜。
他难得回一趟家，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父母激烈的争吵声，这在他记忆里是绝无仅有的。
“你还想我怎么样？我为你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你现在还嫌弃我？”
母亲的哭喊声尖利而绝望，“难道非要我像那个王芳一样，变成一个不能动不能说的红色冰雕，竖在那里，给你博个烈士家属的名头，你才高兴吗？！”
楚羿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王芳，傅缘木的母亲，傅铖元帅的妻子，那是全华国敬仰的女英雄。
然而，他父亲接下来说的话，却像一记重锤，将他整个世界观砸得粉碎。
“她那是为国捐躯！是荣耀！”父亲楚博阳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我要是有王芳那样的好老婆，现在坐在元帅位置上的就是我！而不是傅铖那个莽夫！”
“你呢？你只会哭！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末世前我官比他大，现在呢？我被他压得死死的，只能管后勤那点破事！都是因为你没用！”
“楚博阳！你混蛋！”
“我混蛋？我要是真混蛋，早就把你……”
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全是贬低和怨怼，是将自己的无能和失败，全部归咎于妻子的恶毒言论。
楚羿感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敬佩的，那个在人前永远沉稳儒雅的父亲？
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家庭？
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开了门。
“够了！”
屋里的争吵声瞬间停止。
楚博阳和他母亲都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
“小羿？你……你怎么回来了？”母亲连忙擦干眼泪，想挤出一个笑容。
楚博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板起脸，怒道：“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没大没小的！”
他走过来，想搭楚羿的肩膀，用一种长辈的姿命态，“你别听你妈瞎说。傅铖和傅缘木他们要拼命是他们的事情，我们楚家没必要去蹚这浑水。你听爸的，以后就参加一些难度不高的考场，安安稳稳维持住实力就行，没必要去争那个虚名。”
楚羿看着父亲那张虚伪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一把甩开父亲的手，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争取。”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让他作呕的家。
……
“老大？老大！”
刘军的叫唤把楚羿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抬起头，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队员，声音沙哑地开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众人一愣。
“你们真觉得，躲在后面，就能安稳度日？别那么天真了。”楚羿站起身，脸上是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决绝，“星踪委员会摆明了是要拿我们地球文明当祭品，这一关，谁也躲不掉。”
刘军颤颤巍巍地问：“那……那老大的意思是，我们……我们也要主动报名？”
楚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自嘲，也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没错。”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破晓小队，全体准备。我们，现在就去报名。”
休息室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哄笑和轻浮，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张张震惊到呆滞的脸。
楚羿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作战中心。
他要亲手提交这份申请，不是为了父亲期望的功劳，也不是为了跟傅缘木攀比，只是为了证明，他楚羿，不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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