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炉火摇曳着，仿佛是这个家庭命运的写照。易中海涕泪横流，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如此卑微，双膝跪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尊严。而在他身旁，一大妈脸上那道刺目的血痕显得格外刺眼，与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相互映衬。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共度大半辈子的男人，此刻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他的保证和哀求，带着从未有过的恶毒诅咒，如同一把把利刃，直刺她的内心。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大妈那颗早已冷硬如铁的心，最深处的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那是三十年积攒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它们如同坚冰一般，长久地冻结在她的心底。
可是，在易中海那卑微的跪求和那些恶毒的誓言面前，这坚冰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是习惯吗？是对这个男人的可怜吗？亦或是那点深埋心底、几乎被磨灭殆尽的对“家”的最后一丝眷恋？
她不知道，也无法分辨。这些情绪在她心中交织，让她的内心陷入了一片混乱。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以至于嘴唇都被咬破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她却浑然不觉，因为此刻她的心口也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难忍。
她紧闭着双眼，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然而，那股蓄积已久的悲伤和绝望终究还是冲破了她的防线，滚烫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冲刷着脸上已经干涸的血痂，带来一阵刺痛。
身体里那股支撑着她喊出“离婚”的决绝力量，此刻仿佛也随着泪水一起流走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空洞。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易中海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以及炉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这压抑的氛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易中海跪在地上的膝盖都开始麻木刺痛，久到炉膛里最后一点红光也快要熄灭，一大妈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跪在地上的易中海身上，而是空洞地望着墙角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那里隐藏着她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虚脱：
“起来……地上凉。”
没有原谅，没有承诺，只有这三个字。
然而，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天籁一般，传入了易中海的耳中。那一瞬间，巨大的狂喜如汹涌的波涛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他像触电般猛地抬起头，脸上还糊着未干的眼泪和鼻涕，但那双眼却迸发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光芒。
“翠兰！你……你不离了？你原谅我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腿麻和极度的激动而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倒在地。
然而，一大妈依旧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去。
她的动作显得那么疲惫，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走了。
她一步一步地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向里屋，那背影在昏暗中显得如此单薄，如此佝偻，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没有下次了。”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从黑暗中传来，就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烟，让人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易中海……这是最后一次。”
“哎！哎！我知道！我知道！绝对没有下次！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易中海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懊悔，他一边连连点头，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回应着。他的双腿已经因为长时间跪地而发麻，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迅速站起身来，动作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匆匆忙忙地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试图掩盖住那火辣辣的巴掌印。然而，这显然只是徒劳，那清晰的掌痕依然醒目地印在他的脸颊上。
易中海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走去，脚步有些踉跄，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跟进去，看看一大妈是否安好。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一大妈的声音突然传来，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别进来！”这三个字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易中海硬生生地挡在了门外。一大妈的声音不仅冰冷，还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拒绝，仿佛她已经对易中海彻底失望。
易中海伸出的脚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在了门槛之外，一动也不敢动。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惶恐。
“好，好，我……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易中海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安和歉意。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似乎想要透过它看到一大妈的身影。
“翠兰，你……你好好歇着，我……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洗洗伤口……”易中海继续语无伦次地说着，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急切的想要弥补过错的心情，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急于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诚意。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一大妈从里面关上了。隔绝了易中海惶恐不安的视线，也隔绝了外面那点微弱的光。
易中海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再无动静，只有自己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他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到地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夹杂着巨大的后怕，让他手脚冰凉，心还在“怦怦”狂跳。
暂时……总算是保住了。他如释重负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那汗水仿佛是他心头重压的具象化体现。他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这口气似乎包含了他所有的恐惧、担忧和侥幸。
只要不离婚，只要这个家还在，他这张老脸就还能勉强糊上。至于那些保证……易中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贾家……唉，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以后还是尽量离他们远点吧。至少，在翠兰的气消之前，他都不想再跟贾家有过多的接触。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脑子里却像炸开了锅一样，乱哄哄的。一大妈脸上那道狰狞的血痕和她眼中冰冷的绝望不断在他眼前闪现，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还有……明天该怎么面对院里的邻居呢？刚才屋里的动静那么大，恐怕整个院子都听到了。易中海的心又一次紧紧揪了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也不知道邻居们会怎么看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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