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清醒后的自嘲，深藏的思念
林未晚是被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阳光晃醒的。
眼皮沉重得像粘了胶水，她费力地掀开一条缝，刺目的光线让她瞬间眯起眼，脑海里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嗡嗡作响。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苏晓兴奋地举着酒杯喊“不醉不归”，吧台前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还有自己靠在苏晓肩头，嘴里反复念叨的那个名字——顾时砚。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睡衣领口被泪水打湿的痕迹。指尖抚过脸颊，触感冰凉，是残留的泪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钝痛顺着血管蔓延开来，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真没出息。”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卧室，低声自嘲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卫生间。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眼神里带着未散的迷茫和一丝狼狈。她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洗手台的陶瓷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忽然想起以前每次喝醉，顾时砚总会在她身边。他会端来一杯温温的蜂蜜水，皱着眉数落她“逞什么能”，却又会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水珠，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那时候她总嫌他啰嗦，会赖在他怀里撒娇，说“反正有你照顾我”。
可现在，没有蜂蜜水，没有数落，只有她自己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用冷水浇灭心头翻涌的思念。
她叹了口气，伸手拿起架子上的牙刷。牙膏泡泡在嘴里泛起细腻的泡沫，她却没什么力气刷牙，只是机械地来回移动着牙刷。手机在客厅里响了起来，是苏晓的号码。她漱了口，用毛巾擦了擦脸，才慢吞吞地走出去接电话。
“未晚，你醒了没？头还疼不疼？”苏晓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像是怕触碰到什么禁忌。
林未晚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套上的纹路：“醒了，还好。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晓才轻声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就是……你昨晚喝醉了，一直在喊一个名字。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但你也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里啊。”
林未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酸涩瞬间涌满了鼻腔。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我知道了，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走到阳台。常春藤的藤蔓又长了些，嫩绿的新芽顶着绒毛，顺着栏杆蜿蜒。她给它浇了水，指尖碰到叶片上的水珠，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晚在酒吧门口，苏晓扶着她时，轻声说的那句“未晚，你心里的坎，总得自己迈过去”。
迈过去吗？她也想。可有些思念，像是在心底扎了根的藤蔓，早已缠绕着心脏生长，怎么拔都拔不干净，稍微一碰，就疼得人喘不过气。
她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水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却缓解不了心头的酸涩。她坐在沙发上，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茶几最底层的抽屉上。那里放着一个旧相册，是她和顾时砚在一起时，一起做的。
以前她总喜欢翻看，看着照片里两人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就暖暖的。可自从分开后，她就再也没打开过，像是怕一打开，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回忆就会汹涌而出，将她淹没。
今天不知怎么，她鬼使神差地拉开了抽屉，拿出了那个相册。封面是她亲手贴的常春藤贴纸，现在有些边角已经卷了起来，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摩挲着封面，犹豫了很久，才缓缓翻开。
第一张照片是他们刚确定关系时拍的。在一家小小的咖啡馆里，顾时砚穿着白色的衬衫，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手里拿着一块蛋糕，递到她嘴边。照片里的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颊鼓鼓的，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顾时砚的脸，眼眶瞬间红了。那时候他们多好啊，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周末会去逛公园，去看电影，去吃遍城市里所有好吃的小吃。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她加班时送来热乎的饭菜，会在她难过时把她搂进怀里，说“别怕，有我在”。
可后来，他们还是分开了。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现实的无奈，因为彼此都想要给对方更好的生活，却在追逐的过程中，不小心弄丢了彼此。
她一页页地翻着相册，照片里的场景从咖啡馆变成了公园，从电影院变成了海边。每一张照片里，他们都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可这些幸福，现在都变成了回忆，变成了扎在她心头的刺。
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看到了一张被单独放着的照片。照片是在他们一起做的社区公园改造项目现场拍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她穿着工装裤，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图纸，正在和顾时砚讨论着什么。顾时砚站在她身边，微微低着头，认真地听着她说话，眼神里满是宠溺。
这张照片是当时项目组的同事拍的，后来同事发给了她，她一直珍藏着。那时候他们虽然已经分开，但因为工作原因，还有着间接的联系。她以为他们还有机会，以为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回到过去。可最后，他们还是没能抓住彼此的手。
她把照片贴在胸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想起昨晚喝醉时喊出的名字，想起清醒后的心碎和自嘲，想起苏晓说的“别总困在过去里”。可她真的做不到啊，那些和顾时砚在一起的时光，早已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她擦干眼泪，把相册放回抽屉里，像是把那些汹涌的回忆重新藏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阳光瞬间涌进房间，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远处的高楼鳞次栉比，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车辆川流不息，整个城市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阳光的味道。或许，她真的该试着放下了。不是忘记顾时砚，而是把他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带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好好地生活下去。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画着常春藤的笔记本，翻开最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几秒，她写下：“3月20日，宿醉醒来，想起了很多事。原来有些思念，即使藏得再深，也会在某个瞬间汹涌而出。但我知道，我该向前走了，带着回忆，也带着希望。”
写完，她合上笔记本，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她走到衣柜前，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镜子里的女人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她打开门，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温暖而明亮。她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楼下走去。她知道，前方的路或许还有坎坷，但她会带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带着对未来的希望，勇敢地走下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端，顾时砚也正拿着一张旧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他的眼底满是思念和遗憾。有些思念，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它藏在两个人的心底，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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