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项目庆功，独自举杯的怅然
庆功宴的喧闹从包厢门缝里溢出来时，林未晚刚把车停稳在酒店门口。车载电台还放着下午听的老歌，旋律里裹着潮湿的晚风，她坐在驾驶座上缓了两分钟，指尖反复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就像每次要参加人多的场合前，她总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沉下来。
文创园项目顺利落地的消息，上周就传遍了公司。周女士一早就定了庆功宴的场地，特意叮嘱她“一定要来，这项目你是大功臣”。她推辞了两次，终究还是拗不过，毕竟这是她独立负责的第一个完整项目，于情于理都该到场。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热闹的声浪扑面而来。同事们围坐在圆桌旁，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说笑的声音混在一起，暖黄的灯光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格外生动。周女士最先看到她，笑着招手：“未晚来啦！快坐，就等你了。”
林未晚笑着走过去，在空着的座位上坐下。旁边的实习生小许立刻递过来一杯红酒，眼睛亮晶晶的：“林工，你设计的那个莲花排水口也太绝了！昨天我去现场，看到有游客专门蹲在那儿拍照呢。”
她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冰凉，轻声说了句“谢谢”。目光扫过桌面，精致的菜肴已经摆了满满一桌，水晶吊灯的光落在红酒杯里，漾开细碎的光晕。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以前和顾时砚一起完成项目时，也常会有这样的庆功宴，那时他总会坐在她身边，在她被同事夸赞时，悄悄用胳膊肘碰她一下，眼里藏着骄傲的笑意。
“来，我们先干一杯！”周女士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庆祝文创园项目圆满成功，也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
所有人都站起来，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未晚跟着举起酒杯，红酒的醇香在口腔里散开，带着一点微涩。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空位，那里空着，只有桌布上折出的褶皱，像一道没说出口的遗憾——以前这样的时刻，顾时砚总会在她身边，碰杯时会故意把杯子放得低一点，和她的杯子轻轻撞一下，低声说“我们晚晚最棒”。
放下酒杯时，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同事们已经开始热络地聊天，有人说起项目推进时的趣事，有人讨论着下次团建要去的地方，只有她坐在角落里，像个局外人。小许看出她的沉默，递过来一块甜点：“林工，尝尝这个提拉米苏，据说这家店的招牌。”
她接过甜点，小勺挖了一点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没压下心里的空落。忽然想起以前和顾时砚一起吃提拉米苏的场景，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却总会把自己盘子里的水果挖给她，说“甜的都给你，我吃点苦的就行”。那时她总笑他矫情，现在才明白，有些甜蜜，只有和特定的人分享，才更有意义。
酒过三巡，同事们开始互相敬酒。有人走到她面前，举着酒杯：“林工，这次项目多亏了你，尤其是最后那个排水方案，帮我们解决了大难题。我敬你一杯！”
林未晚站起身，举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仰头喝了一大口。红酒的后劲渐渐上来，脸颊开始发烫。她坐下来，看着眼前热闹的人群，忽然觉得有些恍惚——项目落地时的喜悦是真的，可这份喜悦里，总像少了点什么。就像一幅完整的画，少了最关键的一笔，再精致也觉得不圆满。
她悄悄起身，走到包厢外的露台。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些。露台的栏杆上放着一盆三角梅，开得正艳，红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动。她靠在栏杆上，拿出手机，翻到相册里的老照片——那是她和顾时砚一起完成老城改造项目后，在庆功宴上拍的合照。照片里，她举着酒杯，笑得眉眼弯弯，顾时砚站在她身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眼里满是温柔。
指尖抚过照片里顾时砚的脸，心里忽然一阵发酸。她想起项目完成那天，顾时砚拉着她的手，在老巷子里走了很久，说“晚晚，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做很多很多项目，把每个地方都变得更漂亮”。那时她以为，他们会一起走很久，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庆功宴，会一起分享无数次成功的喜悦。可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周女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点关切。
林未晚赶紧把手机收起来，转过身，勉强笑了笑：“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周女士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夜景，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的遗憾。”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上次对接会，我看到你和顾总说话时的样子，你们以前，一定很要好。”
林未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周女士会看出来。她低下头，指尖抠着栏杆的缝隙，声音有些沙哑：“以前……我们是搭档，也是很好的朋友。”
“有些遗憾，其实不用一直藏在心里。”周女士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我认识顾总很多年，他不是个冷漠的人，只是有时候，两个人都太倔强，反而把话说僵了。”
风又吹过来，带着三角梅的清香。林未晚看着远处的灯火，那些灯火亮得耀眼，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留。她想起对接会那天，她和顾时砚只说了几句关于工作的话，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语气客气又疏离，可在她转身时，她分明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点复杂的情绪。
“谢谢周姐。”她轻声说，心里的郁结好像散开了一点。
回到包厢时，庆功宴已经接近尾声。同事们开始收拾东西，有人提议要去唱歌，有人说要回家休息。林未晚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酒店。
开车回家的路上，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夜景。她把车停在楼下，没有立刻上楼，而是拿出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红酒，拧开瓶盖，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红酒的味道比在宴会上喝的更涩，却让她格外清醒。她看着楼上自家的窗户，里面没有亮灯，像个空荡的壳。以前她晚归时，顾时砚总会留一盏灯，等她回来；现在，只有她自己，对着空荡的房间，独自举杯。
她举起酒瓶，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轻声说：“敬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也敬……未来的我们，都能好好的。”
酒瓶碰在车窗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雨还在下，可她的心里，却渐渐亮了起来——或许有些遗憾无法弥补，有些思念无法说出口，但那些一起经历的时光，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早已成为她心里最珍贵的宝藏，支撑着她，继续往前走。
喝完最后一口红酒，她推开车门，走进雨里。楼上的窗户很快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户，落在楼下的小路上，像一道温柔的指引。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新的生活还会继续，而那些没说出口的怅然，终将被时间慢慢抚平，变成回忆里最温柔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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