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旧物重现，泪湿的便签（未扔）
林未晚是在整理旧设计稿时翻到那个铁盒子的。
出租屋的壁橱顶层积了薄薄一层灰，她踩着凳子够下来时，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质感，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从以前和顾时砚合租的公寓里带出来的，被遗忘在角落快一年了。盒子不大，是顾时砚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复古的黄铜材质，上面刻着小小的“晚”字，曾经被她视若珍宝，分手后却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她坐在地板上，阳光从阳台斜斜地照进来，在盒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刻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咬了咬唇，掀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昂贵的首饰，也没有华丽的信件，只有一些零散的小物件：她第一次独立完成设计项目时，顾时砚偷偷放在她桌上的糖果纸；他们一起去看画展时，不小心撕坏的门票根；还有一张她画废了的草图，背面是顾时砚用钢笔写下的批注，字迹遒劲有力，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林未晚的指尖抚过那些字迹，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一年前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进脑海，那些甜蜜的、温馨的、争吵的、告别的瞬间，此刻都变得格外清晰。她以为自己早就把这些回忆尘封了，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铁盒，就能轻易击溃她所有的伪装。
盒子最底层压着一叠便签纸，泛黄的纸页上，是顾时砚的字迹。她记得，以前她总是丢三落四，顾时砚就会把重要的事情写在便签上，贴在冰箱上、电脑旁、甚至她的画板上。她以为这些便签早就被她扔掉了，没想到，竟然被自己下意识地收进了盒子里。
她一张一张地翻看，指尖忍不住颤抖。
“记得吃早餐，牛奶在冰箱第二层。——时砚”
“今天降温，别忘了带外套。——时砚”
“设计稿别熬太晚，我煮了银耳汤。——时砚”
“项目答辩加油，你最棒。——时砚”
一张一张，全是琐碎的日常，却透着浓浓的暖意。看到最后一张时，林未晚的呼吸猛地一滞。那是一张有些褶皱的便签，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似乎是匆忙写下的：“未晚，对不起，等我处理好一切，一定告诉你真相。相信我，我爱你。——时砚”
落款日期，正是他们分手的前一天。
“轰”的一声，林未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他早就想告诉她真相了？原来，那句“我们不合适”的背后，藏着这么多的无奈和苦衷？她紧紧攥着那张便签，指节泛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砸在纸页上，晕开了淡淡的墨迹。
她想起今天在顾氏集团听到的对话，想起顾时砚承认真相时痛苦的眼神，想起这一年来自己的委屈和挣扎，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一直以为，是顾时砚变心了，是他厌倦了这段感情，却从来没想过，他是为了保护她，才选择了独自承担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我好吗？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我有多难过……”
手机在旁边震动了一下，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抹了抹眼泪，拿起手机，是苏晴发来的微信：“未晚，明天项目推进会，顾氏那边会派顾时砚过来，你做好心理准备。”
看到“顾时砚”三个字，林未晚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是质问他为什么擅自做决定？是埋怨他让自己痛苦了一年？还是……原谅他？
她放下手机，重新看向那个铁盒子，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在提醒着她，曾经的感情有多真挚。她想起顾时砚为了保护她，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想起他这一年来的单身，想起他眼神里的痛苦和愧疚；想起他今天在办公室里，想要触碰她却又收回的手。
心里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崩塌。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她怕，怕自己再次相信他，却又被伤害；怕他们之间的裂痕太大，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怕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顾时砚已经不再爱她了。
她把便签纸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盖上盒盖，抱在怀里，蜷缩在地板上。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就那样坐着，直到深夜，怀里的铁盒依旧冰凉，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半是温暖的回忆，一半是刺骨的伤痛。
第二天早上，林未晚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到公司。她想趁着没人，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确保在项目推进会上能保持专业。可当她走进设计部时，却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杯热咖啡，旁边还有一张便利贴：“记得吃早餐，今天会议很长。——匿名”
林未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认得，这是她最喜欢的咖啡口味，少糖少奶，加了一勺燕麦。除了顾时砚，没有人知道她的这个习惯。
她拿起咖啡，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是怎么知道她今天提前来公司的？他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她？
就在这时，同事们陆续走进了办公室，看到林未晚手里的咖啡，纷纷调侃：“未晚，谁送的咖啡啊？这么贴心。”
林未晚强装镇定，笑了笑：“不知道，可能是前台送错了吧。”她赶紧把便利贴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端着咖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却再也没有喝一口的心思。
上午十点，项目推进会准时在大会议室召开。林未晚走进会议室时，顾时砚已经到了，他坐在主位旁边，正低头看着文件，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与林未晚相遇。
那一瞬间，林未晚的心跳骤然加速，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可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顾时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愧疚，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被淡漠取代。
林未晚赶紧移开目光，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手里紧紧攥着笔记本，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会议内容上。
会议开始后，双方团队依次汇报了项目的进展情况。轮到林未晚汇报设计细节时，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汇报过程中，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时砚。
她不敢抬头，只是盯着屏幕上的设计图，直到汇报结束，才如释重负地坐下。刚坐下，就听到顾时砚的声音响起：“林设计师的设计方案很完整，细节处理也很到位，尤其是在色彩搭配上，比之前的版本更贴合项目主题。”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认可她的工作，林未晚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涌起一丝久违的悸动，可随即又被理智压了下去。她知道，他们现在只是工作伙伴，不能再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会议进行到一半，中场休息时，同事们都走出会议室透气，林未晚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顾时砚叫住了：“林设计师，等一下。”
她的脚步一顿，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着他：“顾总有事吗？”
顾时砚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问：“旧伤还疼吗？”
林未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去年她为了赶设计稿，不小心打翻热水壶，烫伤了手腕的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年了，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顾时砚还记得。
手腕上的疤痕早就淡了，可他的这句话，却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遮住手腕，语气疏离：“早就不疼了，谢谢顾总关心。”
顾时砚看着她防备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失落，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事了，你去吧。”
林未晚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喘不过气。她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一口喝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丝毫没有缓解心里的燥热。
“林设计师，你也在这里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未晚抬头一看，是顾时砚的助理陈曼妮。
“陈助理。”林未晚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陈曼妮走到她身边，倒了一杯咖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林设计师，其实……顾总他这一年过得并不好。”
林未晚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自从和你分手后，顾总就再也没有笑过，每天都在拼命工作，有时候甚至住在公司。”陈曼妮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真诚，“他一直很自责，觉得对不起你。上次举报的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他真的很怕影响到你的前途。”
林未晚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陈曼妮说的是真的，可心里的那道坎，却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陈助理，这些都是我和顾总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林未晚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便转身走出了茶水间。
回到会议室时，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林未晚坐下后，却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顾时砚的那句“旧伤还疼吗”，还有陈曼妮说的话。
会议结束后，同事们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林未晚也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却被顾时砚再次叫住了：“林设计师，关于方案的修改细节，我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周围的同事们都露出了暧昧的眼神，纷纷调侃了几句，便识趣地离开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顾总，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林未晚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他。
顾时砚走到她面前，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方案修改意见，里面标注了你可能需要调整的地方，还有一些参考资料。”
林未晚接过文件，翻开一看，里面的每一条意见都很细致，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漏洞，都被他指了出来。更让她惊讶的是，里面还有几张她以前画的设计草图，是她自己都已经丢失了的，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这些……”林未晚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你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希望能帮到你。”顾时砚的声音很轻，“还有，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林未晚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愧疚和真诚。她想质问他，想埋怨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哽咽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怕你不原谅我，怕你再也不想见到我。”顾时砚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告诉你真相，可我没有勇气。直到昨天你问起，我才知道，我不能再骗你了。”
林未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顾时砚，你太自私了。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这一年来，我每天都活在自责和难过中，我以为是你不爱我了，是我不够好……”
“不是的，未晚，你很好，是我不好。”顾时砚走到她身边，想要抱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别碰我。”林未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之间的过去。”
顾时砚停下了动作，眼神里满是痛苦：“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我不奢求你立刻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林未晚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她的心里很乱，一边是对顾时砚的怨恨和委屈，一边是对过去感情的留恋和不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晴打来的。她赶紧擦干眼泪，接起电话：“喂，晴晴。”
“未晚，你在哪？会议结束了吗？我在你们公司楼下，带你去吃午饭。”苏晴的声音很轻快。
“我马上下来。”林未晚说完，挂了电话，拿起自己的东西，对顾时砚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顾时砚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落寞。
走出写字楼，林未晚看到苏晴的车停在路边，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再也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苏晴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她：“未晚，怎么了？是不是顾时砚欺负你了？”
林未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把刚才在会议室里的事情告诉了苏晴。苏晴听完，叹了口气：“未晚，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也要明白，顾时砚是真的很爱你。他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就彻底放弃他，会不会太可惜了？”
“我知道，可我心里的坎过不去。”林未晚哽咽着，“我怕，我真的很怕再次受到伤害。”
“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感情本来就是一场冒险啊。”苏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永远都不会幸福。不如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顾时砚一个机会，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林未晚沉默了，苏晴说得有道理，可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她想起那张写着“我爱你”的便签，想起顾时砚眼神里的痛苦和愧疚，想起这一年来的挣扎和思念，心里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松动。
车子缓缓驶离了公司楼下，林未晚回头看了一眼顾氏集团的写字楼，顾时砚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窗前。她的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或许，她真的应该给顾时砚一个机会。可是，她真的有勇气吗？
这个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看不清方向。她只知道，她和顾时砚之间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这场关于爱与恨、原谅与释怀的挣扎，依旧在继续。而她，只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努力保护好自己，同时，也试着去相信，或许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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