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标到任不到一周,便向省委提交了一份沉甸甸的《关于我省面临跨境犯罪威胁的评估与应对策略报告》。这份报告,以其详实的数据、尖锐的分析和大胆的建议,在省委高层引发了不小的震动。报告没有停留在“雷霆行动”成功的沾沾自喜上,而是赤裸裸地揭示了胜利背后的隐忧:“天狼”未死,“三合”犹在,边境线外,类似的魔窟仍在日夜不停地运转,吞噬着同胞的血肉和国家的财富。
报告直接呈送到了省委书记贾振国的案头。贾振国看后,大受震动。
几天后,云西省委常委会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十三位省委常委悉数在座。议题之一:审议《关于提请开展打击跨境犯罪“清源行动”的议案》。
贾振国亲自主持会议,他面色凝重,开场便定下了基调:“‘雷霆行动’取得了很好的政治效果和社会反响,但这只是开始,绝不是终点。王德标同志的报告,大家都看过了,触目惊心啊!如果我们满足于一次解救人质的成功,而对那些盘踞在境外的毒瘤视而不见,那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对国家的失职!”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林万骁身上:“万骁同志,你是‘雷霆行动’的直接指挥者,对情况最了解,你先谈谈看法。”
林万骁早有准备,他打开面前的文件夹,语调平缓,没有丝毫居功自傲:
“贾书记,各位常委同志。‘雷霆行动’的成功,离不开省委的坚强领导和国家部委的大力支持。但正如德标同志报告中所言,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组织严密、资金雄厚、跨国流动、且受到某些地方武装庇护的犯罪网络体系。‘天狼园区’只是这个体系暴露在水面上的一角。”
他引用了大量数据和案例:“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仅在A国勐拉及周边类似地区,规模不等的电诈、赌博园区就不下二十个,常年被困的中国公民可能高达数千甚至上万人!这不仅仅是刑事案件,更是严重的国家安全问题!它侵蚀我国金融体系,损害国家形象,破坏边疆稳定,荼毒无数家庭!”
“如果我们不采取断然措施,予以坚决、彻底的打击,这种犯罪活动只会愈演愈烈。今天他们绑架的是马小云,明天就可能绑架李小云、张小云!今天他们诈骗的是普通民众的积蓄,明天就可能渗透腐蚀我们的干部,威胁重点企业的资金安全!”
林万骁的语气逐渐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因此,我完全赞同德标同志的建议,并提请省委批准,立即开展代号为‘清源行动’的专项打击行动。此次行动,绝不能是‘雷霆行动’的简单重复,其目标应更为宏大和彻底”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位常委,清晰地说道:
“第一,不仅要解救所有被困同胞,更要彻底铲除‘天狼园区’及其骨干力量,力争抓获或击毙首犯乃猜·沙立威!”
“第二,要深挖打击其背后的‘三合系’等国际洗钱犯罪集团,尽全力切断其资金链!”
“第三,要通过此次行动,摸索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跨境联合执法新模式,形成强大震慑,为日后清理其他类似窝点积累经验,打下基础!”
这三个目标,一个比一个艰巨,一个比一个深远。会场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常委表示支持,认为势在必行;也有常委面露忧色,担心行动规模过大,会引发不可控的国际纠纷,甚至影响边疆地区的稳定。
省长庄本富扶了扶眼镜,谨慎地开口:“万骁同志的目标很振奋人心,打击犯罪的决心也值得肯定。但是,同志们,我们要充分估计到行动的复杂性和风险性。跨境执法,敏感度极高,A国政府虽然上次配合了,但这次我们要动的是他们的‘摇钱树’,甚至可能触及更深层的利益集团,他们是否会全力配合?万一行动过程中出现重大伤亡,或者引发边境冲突,这个责任谁来承担?政治影响如何评估?”
他的担忧代表了一部分务实派的想法。
“庄省长的顾虑很现实。”林万骁没有回避,正面回应,“正因其复杂敏感,才更需要省委的坚强领导和顶层设计。我认为,此次行动必须坚持一个核心原则:国家主导、多方协作、精准打击、长治久清’!”
他详细阐释这十六字原则:
“国家主导,意味着行动必须在国家层面进行统筹,由外交部、公安部等部委牵头与A国中央政府进行最高级别沟通,争取合法的执法授权和政治背书,将行动置于国家间合作的框架内,降低单边行动的风险。”
“多方协作,是指我们要整合一切可以整合的力量。不仅仅是公安、边防、国安,还要协调军方(提供情报、技术威慑)、金融监管部门(冻结资金)、宣传部门(引导舆论),甚至要善于利用A国内部的矛盾,比如NdAA与‘勐拉军’的对立,分化瓦解,借力打力。”
“精准打击,是行动成败的关键。绝不能搞成人海战术或者盲目强攻。必须依靠精确情报,锁定核心目标和关键节点,动用精锐力量,实施外科手术式的清除,最大限度减少附带损伤和我方人员伤亡,确保行动效率和人质安全。”
“长治久清,则是我们的终极目标。不能满足于打掉一两个窝点,要通过此次行动,建立常态化的边境联防联控机制,加强对跨境资金流的监控,推动与周边国家的长期执法合作,从根源上挤压犯罪空间的生存土壤,确保边疆的长久安宁。”
林万骁的阐述,逻辑清晰,思虑周全,既有宏大的战略视野,又有具体的战术考量,将可能的风险和应对之策都考虑了进去。原本心存疑虑的常委,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开始认真思考其可行性。
贾振国认真听着,不时微微点头。待林万骁讲完,他环视全场,沉声道:“万骁同志考虑得很周全。‘清源行动’,不是逞一时之勇,而是维护国家利益、保护人民安全的必然选择。虽然有风险,但只要我们谋划得当,准备充分,完全可以将风险控制在最低限度。我同意启动‘清源行动’!”
书记定调,其他常委也纷纷表态支持。会议最终形成决议:批准开展“清源行动”,成立行动前线指挥部,由省委常委、西明市委书记林万骁任总指挥,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王德标任前线指挥,负责具体行动实施。省直各相关部门、西明市委市政府需全力配合,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
次日,西明市委大楼,那间熟悉的地下应急指挥中心再次启用,但这一次,规格更高。 “清源行动”前线指挥部第一次会议在此召开。
除了林万骁、王德标、丁强等核心成员外,省军区副参谋长、省国家安全厅副厅长、人民银行云西分行反洗钱处处长、省委宣传部网络舆情处处长等相关单位负责人悉数到场。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清源行动”四个红色大字格外醒目。
林万骁站在主位前,没有坐下。他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位肩负重任的同志。
“同志们!”他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带着千钧之力,“省委将‘清源行动’的指挥棒交到我们手里,是对我们的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我们面对的,是比‘雷霆行动’更加狡猾、凶残的敌人,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和国际犯罪集团!”
他指向大屏幕上的“天狼园区”卫星图:“这里,以及周边无数个类似的魔窟,每天都在发生着人间惨剧!我们的同胞在受苦,国家的财富在流失,法律的尊严在被践踏!”
“上一次,我们救回了马小云,打掉了他们一个据点,但远远不够!这一次,‘清源行动’的目标,是犁庭扫穴,是连根拔起!”林万骁的语气斩钉截铁,“我们要通过的,不仅仅是一次军事或警务行动,更是一场综合性的战役!情报战、金融战、舆论战、外交战,乃至心理战,都要全面启动!”
他再次强调了“国家主导、多方协作、精准打击、长治久清”的十六字原则,并要求各小组立刻按照此原则,细化方案,进入临战状态。
“王德标同志!”林万骁看向刚刚履新的副手。
“到!”王德标唰地站起身。
“前线指挥的重担,就交给你了!我要你把‘天狼’给我彻底撕碎!把乃猜给我揪出来!把被困的同胞,一个不少地给我带回来!”
“请林书记和指挥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天狼’不除,我王德标主动辞职!”王德标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林万骁重重一拍桌子,“各就各位,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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