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和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那翻滚着的水声、窗外微弱的风声、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死寂。
一种令人发疯的死寂。
山本健司身后那十名杀人如麻的若头，他们的手，已经不是按在刀柄上，而是死死地攥住了刀柄。
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虬龙。
他们的眼神，从恶狼般的凶狠，转变为一种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数十年来，从未有人敢在山口组的总本山，在六代目总长的面前，问出如此大逆不道的问题！
山本健司那双浑浊的老眼，骤然眯起。
眼缝中迸射出的寒光，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化作了两柄出鞘的利刃，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钉死在原地。
他盯着余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铁摩擦的质感。
“它可以是上路茶。”
“也可以是和解茶。”
他停顿了一下，整个和室的杀气随着他的话语攀升到了顶点。
“这取决于，阁下是一条搅动风云的真龙，还是一条不知死活的过江泥鳅！”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余九骤然爆发出的、充满了无尽嘲弄与狂傲的大笑！
笑声在静谧的和室内回荡，震得茶杯嗡嗡作响，也震得那十名若头耳膜刺痛，心神俱裂！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下一秒。
笑声戛然而止。
余九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张俊美得如同神魔的脸上，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渊般的漠然。
他看着山本健司，如同看着一只试图与神明谈条件的蝼蚁。
“山本先生，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轰——！
一股无形的、却又重如山岳的恐怖威压，以余九为中心，轰然爆发！
【恐惧光环LV2】，毫无保留地，降临人间！
整个和室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沼泽。
那十名身经百战、意志如钢的若头，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惊骇！
他们感觉自己不再是纵横黑道的恶狼，而是被一头从太古神话中走出的史前凶兽盯上的兔子！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血液仿佛凝固，四肢僵硬如铁，别说拔刀，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冷汗，如同溪流，从他们的额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湿了昂贵的西装。
“呃……”
一名若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双眼翻白，竟是活生生被这股恐惧的威压，震慑得昏死过去！
“扑通”、“扑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道巨擘，竟连坐都坐不稳，软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溢出白沫。
门外。
跪坐在门廊上的晶，是除了山本健司之外，唯一还能维持姿态的人。
但她的处境，比那些昏死过去的若头更加痛苦！
那股魔王威压如同一片血色的海洋，将她彻底淹没。
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尸山血海构成的绝望深渊！
她那身深蓝色的剑道服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充满力量感的矫健身躯。
然而此刻，这具钢铁般的躯体，却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引以为傲的剑心，在寸寸崩裂。
她那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此刻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那病态的雪白肌肤，在恐惧的催化下，仿佛变成了上等的羊脂白玉，细腻得能看清皮下淡青色的血管，却也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她紧咬着牙关，试图抵抗，但那股力量却无孔不入，钻进她的骨髓，侵蚀她的灵魂。
她捧在胸前的“鬼丸国纲”，发出了比昨天更加凄厉的哀鸣，刀身震颤，仿佛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祭品，在向那至高无上的魔神，致以最卑微的恐惧。
茶席之后。
山本健司的身体，如遭雷击。
他依旧维持着跪坐的姿态，但那挺得笔直的腰背，已经抑制不住地佝偻了下去。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肌肉扭曲，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已经不是豆大，而是如同黄豆般滚落，滴在身前的榻榻米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终于明白了。
他赌错了。
错得离谱！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过江龙！
甚至不是他想象中的神魔！
是……深渊本身！
是行走在人间的，唯一的……魔王！
“我来东京，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余九的声音响起，平静，淡漠，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宣判意味。
“更不是来跟你结盟的。”
他看着山本健司那双已经从锐利变成骇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神谕。
“我是来……宣判的！”
“从今天起，铃木财团、亚洲犯罪辛迪加、高天原……”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昏死抽搐的躯体，最后落回山本健司的身上。
“以及……你们山口组。”
“所有的一切，都将归我所有。”
这番话，比刚才的魔威更加霸道，更加诛心！
这是赤裸裸的，对一个百年黑道帝国的，征服宣言！
山本健司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余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戏谑与残忍的弧度，像是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山本先生，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次敲击，都像是一柄重锤，砸在山本健司和晶的心脏上。
“是选择跪下，成为我麾下最忠诚的一条狗，为我管理这个国家的地下世界。”
“还是选择……”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而满足。
“和你的这些手下一起，成为我脚下新的……白骨王座？”
“吼——！”
“杀了你！！”
这番极尽羞辱的言语，终于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晶，这位被誉为山本健司最锋利的刀的女人，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清叱！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理智彻底被守护主人的本能所取代！
“铮——！”
那把哀鸣的“鬼丸国纲”，终于在主人的意志下，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银色闪电，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向余九的脖颈！
与此同时，那十名若头中，竟还有两人凭借着野兽般的意志，挣脱了恐惧的束缚！
他们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咆哮，拔出腰间的武士刀，如同两头疯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从左右两侧，朝余九扑杀而来！
一瞬间，三道致命的寒光，封死了余九所有的退路。
绝杀之局！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任何宗师都斩成碎片的围攻，余九的脸上，却缓缓露出了一个……
残忍、嗜血，又充满了无尽满足的笑容。
“很好。”
“祭品……终于到齐了。”
一场真正的、决定东瀛地下世界王座归属的血腥盛宴，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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