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动不止,幽蓝光流在大壮眉心盘旋,像一条温顺的蛇。林风仰面倒在地上,鼻血混着汗水滑进耳道,右手指尖焦黑蜷曲,识海嗡鸣如铁锤砸钟。他想动,但四肢像是被钉进岩层,连眨一下眼都费劲。
可他的眼睛没闭。
透过模糊视线,他看见那两名混沌修士站稳了脚跟,其中一人掌心再度凝聚黑光——比刚才更凝实,速度快了一倍不止。空气扭曲,噼啪作响,一道螺旋状的能量束正在成型,中心泛着暗红,那是法则级术式的征兆。
躲不开第二次。
林风知道。
刚才那一手自毁式注入,把漏洞之眼推到了崩溃边缘。现在眼前的世界不是数据流,而是撕裂的马赛克,节点看不清,轨迹抓不住。他不能再靠“篡改”了。
但他还有刀。
左手颤抖着伸向地面,握住战刀刀柄。刀身嗡鸣,仿佛感应到主人的虚弱,在抗拒这即将超越极限的一击。
系统提示曾在某次升级后闪过一行字:“秩序斩·进阶版——以残缺之形,斩断完整之道。”
当时他没懂。
现在懂了。
所谓“残缺”,是自身状态的崩坏;所谓“完整之道”,正是敌人那滴水不漏的法则运行轨迹。这一招,本就是为绝境而生。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意识猛地一清。
不再等漏洞之眼恢复。
不再找能量节点。
他闭眼,凭着这些年拼杀出来的直觉,凭着对“秩序”二字近乎偏执的执念,将体内最后一丝可调动的秩序碎片能量,全部压向刀尖。
不是灌注,是压缩。
像把一座山塞进一颗沙粒。
刀尖开始发白,继而泛银,一道极细的光丝从刃口延伸而出,如同针尖挑破天幕。
对面,混沌光束已然成形,旋转着扑来,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
林风睁眼。
左手抬刀。
刺出。
没有横斩,没有挥砍,只有一记直刺,快得看不见轨迹。
银线划破空气,无声无息,却在接触光束核心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咔”。
像玻璃碎裂。
整道混沌光束自中心崩解,化作乱流四散,炸开一圈焦黑涟漪。余波扫过岩壁,石屑纷飞,地面龟裂如蛛网蔓延十步。
林风喷出一口血,单膝跪地,刀拄地面,全身肌肉抽搐,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但他嘴角扬了一下。
笑了。
笑得像个赌赢了的疯子。
对面,两名混沌修士僵在原地,瞳孔骤缩。他们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的恐怖——那不是灵力对抗,而是法则层面的“剪断”。他们的术式,被人用一根针,从内部挑断了运行逻辑。
短暂沉默。
“呵。”左侧那人冷笑出声,“原来只是垂死挣扎,还能蹦跶两下?”
右侧修士舔了舔嘴唇,眼神阴狠:“看他现在还能动几根手指。”
两人并肩踏前一步,杀意再起。
林风听到了,却动不了。
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穿插,每一寸都在抽搐。识海震荡加剧,耳边全是杂音,像有千万人在同时低语。他想站起来,可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只能靠着战刀撑住身体,像一根插在地里的旗杆,摇摇欲坠。
苏然靠在岩壁边,指尖发抖,脸色惨白。她体内的生命灵力早已耗尽,连站稳都难。但她还是拖着身子往前挪,一步,又一步,指甲抠进地面,留下三道血痕。
“林风……”她声音嘶哑,“别硬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闭嘴。”林风嗓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待着。”
他说完,低头看了眼刀柄。
血糊住了掌心,滑得几乎握不住。
他换左手紧握,指节发白。
他知道对方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果然,两名混沌修士同时抬手,掌心黑雾翻涌,比之前更加浓稠,隐隐形成两条扭曲的锁链虚影,末端带着倒钩,直指林风咽喉与心脏。
这不是攻击,是处决。
林风盯着那两道锁链,忽然咧嘴一笑。
“你们……真以为我只剩这一招?”
他声音不大,却让两名修士脚步微顿。
下一瞬,他抬起左手,战刀缓缓离地,刀尖斜指前方。
不是进攻姿态。
是蓄势。
刀身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林风闭眼,识海深处,那枚秩序碎片突然剧烈跳动,像一颗即将引爆的核弹。
他要再压一次。
哪怕识海炸裂,也要再压一次。
就在这时,大壮那边传来一声轻响。
幽蓝光流终于消散,但他的手指动了动,睫毛剧烈颤动,胸口起伏加快。混沌灵根不再反噬,反而主动吸收着空气中残留的秩序波动,像一头沉睡的野兽,正缓缓苏醒。
林风察觉到了。
他没睁眼,嘴角却扬得更高。
“等你很久了。”
他低声说。
然后,左手猛然下压。
刀尖一点,银光炸现。
不是斩,是刺。
一道极细却刺目无比的光束从刀尖迸射,直取两名混沌修士之间的空隙——那里,本该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光束掠过的瞬间,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吱”,像是金属摩擦。
紧接着,一道隐形的能量锚点凭空浮现,被银光贯穿,轰然爆裂。
两名修士同时闷哼,身形晃动,掌中黑雾溃散。
他们没想到,林风竟能在这种状态下,精准定位并摧毁远程操控的数据锚点。
“你……”左侧修士怒吼,“你怎么可能发现它?!”
林风睁开眼,眼神冷得像冰。
“你们太吵了。”他说,“脑子里全是数据流的噪音,烦死了。”
他撑着刀,慢慢站直。
虽然腿还在抖,虽然血还在流,但他站起来了。
刀尖指向敌人,稳得不像个濒死者。
“刚才那一刀,”他缓缓道,“只是热身。”
对面两人互视一眼,杀意暴涨。
“杀了他!”左侧修士怒吼,双手结印,黑雾再度凝聚。
右侧修士狞笑,掌心浮现出一枚血色晶片,显然是要启动某种禁术。
林风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笑得像个老六。
“你们猜,”他低声说,“我现在最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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