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之眼的时光,仿佛与外界沙漠的灼热和杀机隔绝。李狗蛋的特训,就在那智慧泉边、古老浮雕下开始了。
乌苏嬷的教导方式并非寻常的招式传授,更近乎一种古老的“启灵”。她让李狗蛋日夜盘坐于智慧泉旁,双手分别握住“心火源石”与机关盒“钥石”,引导他去感受、去沟通、去呼唤流淌在血脉深处和圣物之中的力量。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
起初,李狗蛋只能被动地感受那股暖流在体内循环,如同隔靴搔痒。他市井混混的心性,习惯了投机取巧和即时反馈,对这种需要极致耐心和专注的“笨功夫”极不适应,常常心浮气躁,引得体内那点微弱的心火摇曳不定,甚至几次差点反噬自身。
“心若猿,意如马,如何降伏?”乌苏嬷的声音如同古井无波,“你的‘心火’,源于你的意志,你的情感,你的守护之念。去想,为何而战?为谁而守?”
为何而战?为谁而守?
李狗蛋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阿宝重伤濒死的惨状,孙小猴在敌群中奋力周旋的身影,周墩子埋头改进机关的专注,胡言钻研古籍的执着……还有父亲模糊而决绝的背影,母亲那从未谋面却仿佛融入血脉的温柔……以及乌苏嬷提及“噬光之影”欲重塑世界时,那眼底深沉的忧虑。
一股炽烈而纯粹的情感在胸中升腾——他要保护这些并肩的伙伴,要追寻父母的真相,要阻止那可能毁灭一切的灾难!这不再是市井求存的狡黠,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责任与担当!
嗡!
他体内的暖流仿佛被投入了干柴,骤然变得汹涌而稳定!源石的光芒透过他的掌心渗入经脉,钥石上的秘纹在他脑海中清晰映照,不再是死板的图案,而是一种蕴含着天地至理的语言!
他“看”到了,“心火”并非虚无缥缈,它如同溪流,流淌在特定的经脉路径中,滋养肉身,淬炼精神。
他尝试着引导这股溪流,最初笨拙而滞涩,如同幼儿学步,但在源石那近乎无穷的能量支撑和智慧泉雾气平心静气的辅助下,他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三天。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疲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精光。他伸出手指,心念微动,一缕凝实如发丝、却散发着温和热力的白色火苗,在他指尖悄然跳跃!
成功了!他初步掌控了“心火”的离体与凝聚!
虽然这火苗微弱,远不及在鸣沙山引动“流金之雨”时的狂暴,却更加精纯、更易于操控。他尝试着将这缕心火靠近阿宝的伤口,这一次,效果立竿见影!伤口处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驱散,新的肉芽开始缓慢生长,阿宝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沉沉睡去,气息变得平稳有力。
“很好,你已入门。”乌苏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这仅仅是开始。心火之用,在于‘驭’而非‘放’。接下来,你要学习如何用它来强化你的五感,如何灌注于兵刃,如何……抵御精神的侵蚀。”
她指向岩壁上那扇巨大的浮雕之门。“‘噬光之影’最可怕的,并非武力,而是他们蛊惑人心、扭曲意志的诡异手段。你需要用你的心火,守住灵台清明。”
与此同时,周墩子在乌苏之眼一位擅长机关锻造的老者指导下,开始研究如何将沉金石的特性与他的心火(虽然微弱)结合,改进他那几架弩箭,试图打造出能对高手产生威胁的武器。孙小猴则向部族中最出色的猎手学习沙漠中极致的潜行与追踪技巧,并开始尝试将心火的力量融入身法,使得他的动作更加飘忽难测。胡言则泡在了部族珍藏的、更加古老和完整的典籍之中,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守密人历史、星象以及“终焉之门”的记载。
整个团队,都在利用这宝贵的喘息之机,飞速地成长着。
期间,乌苏嬷也断断续续告诉了李狗蛋更多关于他父母的事情。他的母亲苏娜,是上一代持钥者,温柔而坚韧;父亲李长风,曾是炎煌帝国边军中最有潜力的年轻校尉,因缘际会结识苏娜,被卷入守密人与噬光之影的千年斗争,最终为守护妻儿和钥石,毅然带着还是婴孩的李狗蛋隐姓埋名,消失在茫茫人海。
“你父亲留给你的,不仅仅是这个盒子,还有他身为军人的坚韧、智慧,以及……他对你母亲、对你、对这个世界的守护之心。”乌苏嬷轻声道。
李狗蛋抚摸着冰凉的机关盒,仿佛能感受到父亲当年留下的温度。那份一直支撑着他的、混迹市井的顽强,似乎在此刻找到了真正的源头。
这一日,胡言捧着一卷新破译的古老玉简,脸色苍白地找到李狗蛋和乌苏嬷。
“嬷嬷,狗蛋兄,我……我可能找到了关于‘星陨之夜’和‘终焉之门’更可怕的记载……”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玉简上说,‘门’并非人造,而是……远古时期某个试图窥探世界本源、最终失败的强大文明留下的……裂隙!守密人世代守护,并非守护门后的‘力量’,而是守护门上的‘封印’,防止门后那片‘虚无’吞噬现世!而‘噬光之影’追求的,竟然是主动拥抱那片‘虚无’,他们认为那才是终极的‘自由’与‘进化’!”
裂隙?虚无?吞噬现世?
李狗蛋和乌苏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们之前以为敌人只是追求力量,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疯狂与绝望!
“星陨之夜……能量潮汐谷底……封印最弱……”乌苏嬷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他们不是要获取力量,他们是……要毁灭一切!”
就在这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孙小猴疾奔而回,语气急促:
“狗蛋哥,嬷嬷!我们派去监视外界动向的人传回消息,千沙城方向大军异动,张虔陀亲自带队,联合了数支西域佣兵,正朝着鸣沙山方向进发!影隼和蚀骨的人也大规模集结,动向不明!另外……各地天象观测者确认,‘星陨之夜’,就在三天之后!”
最后的倒计时,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狗蛋身上。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指尖那缕白色心火稳定地燃烧着,他看向岩壁上那扇巨大的浮雕之门,眼神坚定如铁。
“出发!去鸣沙山!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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