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把自行车停在村口，车轮上的泥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他看了眼手表，七点十二分。赵秀兰还没来，钥匙还在她手里。
他没有等。转身走进后巷，直奔面粉厂的通风口。昨天签到时，系统提示：“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气象预判。”他知道几个小时后会起风下雨。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瓶柴油，拧开盖子，沿着通风槽缓缓倒了一圈。接着划着火柴，扔了进去。火苗瞬间窜起，顺着粉尘向内蔓延。
三分钟后，厂房内部传来沉闷的响动。紧接着是一声爆炸，如同整袋鞭炮同时炸开。屋顶的铁皮被掀翻，哗啦作响。浓烟从各处缝隙中喷涌而出，直冲天空。
周大海蹲在墙角，听到声响立刻站起身。他穿着旧工装裤，袖子卷到胳膊肘，手里握着一根撬棍。门刚松动，他便猛地撞了进去。
地库里一片漆黑。他摸出手电筒，光束扫过，照见一堆铁皮箱整齐码放。最里面的那个写着“ht-07”的合金箱仍在原位。他一把扛起箱子，转身往外走。
门一打开，热浪扑面而来。外面的火势已蔓延至隔壁仓库，火焰裹挟着灰烬在空中飞舞。他低头疾行，箱子压得肩膀生疼，却一步未停。
陈岸站在码头高处，手中握着声呐通讯器。这是今早签到所得的小设备，能接入渔船的广播频道。他凝视海面，远处一艘船正快速逼近——
是马明远的拖网船。
船头站着几个人，身穿深色夹克，手中物件在阳光下反光。陈岸将通讯器贴到嘴边，按下发送键：
“调头回去。”
频道里沉默了几秒。
“你是谁？”对方终于开口。
“你走私冻品的事，我全知道。坐标我已经存好，十分钟内就能发出去。”
对方没再说话。船速渐渐放缓。
陈岸继续道：“你们船上那批货，标签写着‘冷冻带鱼’，其实是南洋走私的稀有金属。海关一扫x光，立刻现形。”
船身微微晃动，开始转向。可就在减速之际，船锚突然甩出，带着铁链砸向岸边。
陈小满正蹲在码头边记账，算盘放在脚边。她抬头看见铁链落下，猛地向后一跃。算盘被链条擦中，两颗珠子飞出，滚落在地。
她没去捡，只是盯着船上的人，脸色紧绷。
陈岸几步冲过去，将她拉到身后。“没事吧？”
“差点砸了我的账本。”她低头看着算盘，“这可是我半年的流水。”
周大海这时从火场跑出，把合金箱放到渔船甲板上。他抹了把脸，满手黑灰。“拿到了，快走。”
陈岸摇头。“还不能走。”
他望向面粉厂。火势越烧越猛，警铃大作，村里人陆续朝这边聚集。赵有德站在人群里，脸色发白。他想往地库去，却被大火拦住去路。
陈岸掏出手机，拨通洪叔的号码。
“洪叔，面粉厂这场火，是不是太巧了？”
“巧？”洪叔声音低沉，“三十年前也烧过一次。那天有人想运铜锭出港，结果半路沉了。”
“谁下的命令？”
“上面。”洪叔顿了顿，“不过这次……是你干的吧？”
陈岸没回答。“合金拿到了。”
“那就好。”电话随即挂断。
陈岸收起手机，对周大海说：“把箱子锁进舱底，加两道锁。”
“他们还会来抢。”
“我知道。”
远处，拖网船终于彻底掉头，朝外海驶去。但陈岸注意到，船尾的雷达始终在旋转，仿佛在扫描什么。
他打开声呐界面，发现对方仍在监听同一频道。
这不是结束。
周大海拍了拍他的肩：“下一步怎么办？”
“等雨。”
“下雨？”
“这场火现在不能灭。”陈岸望着天空，“雨水和面粉灰混在一起，会变成糊状，堵死所有通道。他们三天内别想进地库找东西。”
“那你呢？”
“我去观测站。”
陈小满忽然开口：“哥，刚才船甩锚的时候，我看见甲板上有个人在拍照。”
“拍什么？”
“拍你。”
陈岸眉头微皱。他想起从前在办公室，老板总躲在玻璃后面默默注视员工加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和刚才如出一辙。
他检查声呐设备，信号依旧存在。频道未断，监听仍在继续。
周大海跳上船，发动引擎。渔船缓缓离岸，载着合金驶向避风湾。陈小满抱着算盘上了船，在船尾坐下，一言不发。
陈岸留在码头，手中紧握通讯器。火仍在燃烧，黑烟滚滚升腾。风吹过来，夹杂着焦味。
他抬头望天。云层低垂，远方隐隐传来雷声。
手机震动了一下。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听筒里只有呼吸声。
这一次，更久。
十秒后，电话挂断。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滑开屏幕，打开昨晚保存的坐标文件。名为“07号载体”的文件夹仍处于开启状态。
他又点开声呐日志，查看拖网船的航行轨迹。数据滚动中，一段异常频率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信号，与无人岛礁石爆炸时的震动波形极为相似。
不是巧合。
他正准备标记，耳机中突然传来杂音。
滴——
滴——滴——
声音短促而有规律。
像某种密码。
他屏住呼吸，调大音量。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是摩尔斯电码。
他迅速拿出纸笔，记录下节奏。
第一个字母是S。
第二个是o。
第三个也是S。
……
写下最后一笔，他抬起头，望向观测站。
那栋小楼伫立在山坡上，窗户紧闭。
但他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刚刚发出了这条信息。
而且，对方使用的是老式海事求救信号。
他站起身，快步朝观测站走去。
通讯器挂在腰间，滴滴声持续响起。
他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设备已重启，信号源来自海底电缆。”
他走到主机前，屏幕亮着。
波形图正在跳动。
他放大那段摩尔斯信号的数据，逐帧查看。
在第十七秒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额外脉冲。
这个频率，与他dNA中那段加密代码的校验位，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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