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刺破云层,金兵的大营就已拔营动身。黑风大王骑着高头大马,手里环首刀上的血还没刮净,身后上万名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铁甲映着晨光,像片移动的黑潮,朝着卫县方向推进 —— 昨夜大胜,他要乘胜拿下卫县,再直扑新乡,把丢了的城池全夺回来。
山坡密林中,岳飞正趴在草丛里,盯着金兵队伍,“张宪,你看金贼的阵型,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分明是急着攻城。”
张宪也压低声音:“统领,咱们就这么跟了一路,等他们攻城时动手?”
“没错。” 岳飞眼神一亮,“金贼擅长快攻,可一旦陷在攻城战里,首尾难顾。咱们就从侧后方冲,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约莫半个时辰后,金兵抵达卫州城下。黑风大王勒住马,大手一挥:“架云梯!撞城门!一个时辰,拿下卫州!” 金兵们立马忙碌起来,云梯架在城墙上,冲车 “咚咚” 撞向城门,城楼上的宋军虽奋力抵抗,却架不住金兵人多,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
“就是现在!” 岳飞猛地站起身,翻身上马,“跟我冲!” 一千轻骑从密林中窜出,马蹄声像惊雷似的从侧面山谷炸出来,直扑金兵后阵。
金兵正忙着攻城,忽闻身后马蹄声大作,顿时慌了 —— 他们不知道来了多少宋军,有的扔下云梯就往回跑,有的举刀对着身后的同伴乱砍,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乱成一锅粥。
岳飞一马当先,丈八铁枪如蛟龙出海,枪尖挑飞两个拦路的金兵,目光死死锁定人群中的黑风大王。“贼首!拿命来!” 他大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腹,战马长嘶一声,朝着黑风大王直冲过去。
黑风大王刚砍翻一个逃兵,见一个宋将直冲自己而来,顿时怒了,举起环首刀就迎上去:“不知死活的宋狗!” 可他没想到,岳飞的枪更快 —— 不过瞬息之间,丈八铁枪就穿透了他的甲胄,直刺心口!
黑风大王双眼圆睁,竟没来得及再喊出一个字。岳飞手腕一拧,枪尖搅了搅,再猛地抽出,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顺势伸手抓住黑风大王的发髻,一刀砍下头颅,高高举过头顶:“金贼主将已死!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死路一条!”
金兵们抬头看见黑风大王的脑袋,顿时没了斗志 —— 有的扔下兵器跪地投降,有的转身就跑,连攻城的队伍都散了。卫州城楼上的宋军见状,也趁机杀出城来,与岳飞的轻骑汇合,追杀逃窜的金兵。
“统领,真有你的!” 张宪拍马赶上来,手里长枪还滴着血,“这一战,杀得痛快!”
岳飞勒住马,看着四散奔逃的金兵,眉头却微微皱起:“先别高兴得太早。” 他转头看向张宪,“你没觉得不对劲吗?昨夜金贼还有两万,今天攻城的,怎么瞧着少了近半?”
张宪愣了愣,挠了挠头:“许是分兵去搜索王将军了?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去太行山找王将军汇合?”
“太行山太大,王将军昨夜往深处逃了,找起来不容易。” 岳飞摇了摇头,手指向新乡方向,“不如先去新乡,一边休整,一边打探消息。等站稳脚跟,再找王将军不迟。”
张宪点头:“也好。”
两人说着,带领轻骑往新乡方向而去。
太行山脉的石门山,寒风卷着枯叶,在山林间呼啸。王彦带着百余残兵,靠在树干上休息 —— 他们昨夜突围,一路奔逃,也是体力消耗殆尽。然而还没歇息多久,这时听见了来时的方向有动静,远远望去似有数个人影攒动。
“将军,我去探探!” 孟德忍着胳膊的剧痛,挣扎着站起身,他的左臂简单包扎了一下,血还是渗了出来。
“来不及了。” 王彦摇了摇头,撑着巨剑站起身,“听着动静,像是有不少人,应是金兵来搜山。大家别休息了,赶紧翻过山,到洪城再休整。”
士兵们连忙站起,互相搀扶着往山上走。可刚走没几步,身后的枯灌木 “哗啦” 一响,窜出个人影,手里长刀闪着寒光,直扑过来!
“小心!” 王彦猛地举起巨剑,挡住长刀,“来者何人?”
那人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王彦,声音沙哑:“你们又是什么人?穿着宋军甲胄,却像丧家之犬,莫不是金贼的奸细?”
话音刚落,周围的灌木林里又窜出数十人,有的身穿粗麻衣,有的穿着破烂的宋军服饰,还有的裹着羊皮袄,手里拿着长刀、短斧,甚至还有人握着锄头 —— 虽衣着杂乱,眼里却都透着精气神。
“我们是张所张监察麾下的部队!” 王彦连忙说道,“昨夜与金贼交战,寡不敌众,才退到这里。你们是……”
“可是蜡书射围的张监察?” 人群中走出个汉子,身穿羊皮坎肩,腰里别着柄短斧。
王彦眼睛一亮,“正是,张监察现已任河北招抚使,奉命招揽河北义士。某乃王彦,此次北上,就是为了汇合各路军马,共抗金贼!”
汉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原来是王将军!某早听说过你的名声!某乃原河东路太原守军傅选!只是……” 他看了看王彦身后的残兵,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将军麾下,怎么就剩这么点人?”
提到这事,王彦的眼圈瞬间红了。“七千……” 话刚出口,他的嗓子就像被堵住,声音哽咽,“昨夜与金贼交战,本有七千弟兄,可我…… 我没管好下属,暴露了行军位置,被金贼合围…… 最后就剩这么点人……”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攥着巨剑的手都在抖。
孟德连忙上前,拍了拍王彦的肩膀:“将军,这不怪你,我们寡不敌众,也拼死突围,没什么好愧疚的……”
傅选也跟着点了点头,“咱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太原城破时,某身边的弟兄也死了九成,可只要还有口气,就跟金贼拼到底!” 他往前走了一步,对着王彦抱了抱拳,“某麾下现有一千多弟兄,都是不怕死的汉子!若王将军不嫌弃,我们就跟着将军,一起杀金贼,复中原!”
王彦猛地抬头,眼里闪着泪光,却多了几分坚定。他一把抓住傅选的手,声音颤抖:“好!好兄弟!张监察正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好汉!你们就编入某的麾下,尽快整理名册,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同生共死,誓杀金贼!”
“同生共死!誓杀金贼!” 周围的义军齐声呐喊,声音在山谷里回荡,驱散了连日来的颓丧。
当晚,石门山的山坡上,篝火熊熊燃烧,映得每个人的脸都通红。王彦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面铜镜,镜光映着他的脸,也映着他眼底的决心。
“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 孟德见王彦拿出一根细针,蘸了墨,不由得疑惑。
王彦没说话,只是咬着牙,拿着针,从额头到脸颊,一笔一划地刺下去。墨汁混着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片刻后,镜中映出八个字 ——“赤心报国 誓杀金贼”,每个字都渗着血,像刻在骨头上的誓言。
“将军!” 士兵们都围了上来,眼里满是震撼。
王彦放下针,举起铜镜,声音洪亮:“金贼占我中原,杀我百姓,二圣北狩,国破家亡!某今日刺面为誓,此生定要杀尽金贼,复我河山!若有退缩者,以这八个字为证,天地不容!”
“某也刺!” 一个士兵突然喊道,“某爹娘都被金贼杀了,此生只愿杀金贼!”
“算我一个!”“我也刺!” 士兵们纷纷围上来,有的拿针,有的用刀,蘸着墨,在脸上刺下 “赤心报国 誓杀金贼” 八个字。血珠滴在篝火里,“滋啦” 作响,却没人喊疼 —— 那是他们的决心,是他们的忠魂。
傅选看着这一幕,也走上前,拿起针,在自己脸上刺下八字。“从今往后,咱们就叫‘八字军’!” 他举起陶碗,碗里盛着山泉水,“以山泉代酒,以面刺为誓 —— 生为宋人,死为宋魂!杀金贼,复中原!”
“生为宋人,死为宋魂!杀金贼,复中原!” 所有人都举起陶碗,一饮而尽,然后将碗摔在地上,“哗啦” 声响成一片,像他们破釜沉舟的决心。
篝火映着一张张刺着八字的脸,映着一双双坚定的眼睛。太行山的风,似乎也被这股热血感染,不再凛冽;夜空的星,似乎也在为这支部队点亮。
此时,在这夜色中,一支万人的金兵队伍,正顶着夜色,徐徐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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