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散,杀金坪前便响起金兵的号角声。三百名金兵轻骑举着盾牌,试探性地冲向土墙下的壕沟,箭矢如疏雨般射向箭窗。吴玠站在了望塔上,手持望远镜细看,见敌骑后阵并无铁浮屠跟进,便知是试探,沉声传令:“神臂弓手点射,不必全力反击!”
箭窗后,宋军弓手精准射杀冲在最前的十余名金兵,其余敌骑慌忙回撤。撒离喝在阵前立马观望,见了望塔上除了吴玠,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玄甲银枪的姿态,正是驻守和尚原的吴璘!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勒马退回大营,对完颜乌鲁低语:“吴璘竟在此处,和尚原必定空虚。速派千人小队,乔装成溃兵袭扰和尚原,务必让吴玠知晓!”
金兵小队刚绕出秦岭山口,便被宋军潜伏的眼线察觉。眼线翻身上马,沿密道疾驰,不到两个时辰便冲进仙人关大营:“大帅!西北方向有金兵千人,正往和尚原进发,看阵型是奔袭之态!”
吴玠脸色骤变,和尚原虽有副将镇守,但兵力薄弱,若被攻破,陕西防线便会腹背受敌。他转身看向吴璘,语气急促却坚定:“弟,你速带三千精锐回援和尚原!务必守住关口,我在此牵制金兵主力!”
吴璘虽觉事有蹊跷,但军情紧急,当即拱手:“兄长放心!我必护得和尚原周全,事了便即刻回援!”说罢,他提枪翻马,三千精锐紧随其后,朝着和尚原方向疾驰而去。望着弟弟的背影,吴玠总觉心神不宁,当即传令:“杀金坪全员戒备,床子弩就位,鹿角栅栏再加固三重!”
吴璘的兵马刚消失在山道尽头,撒离喝便亲率五万大军直扑杀金坪。“擂鼓!铁浮屠冲锋!”他高举铁杖,数十辆冲车裹着牛皮在前开路,百余具铁浮屠并排推进,甲叶碰撞声如惊雷滚地,马蹄踏得尘土遮天蔽日。
“床子弩准备!放!”吴玠在了望塔上怒吼。土墙后,二十架床子弩同时发射,粗如手臂的弩箭带着破空声,径直穿透铁浮屠的重甲,连人带马钉在地上。冲在最前的三具铁浮屠轰然倒地,后面的却毫不退缩,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推进,很快便抵达壕沟前,用木板搭桥铺路。
“滚木礌石!火油准备!”吴玠再喝。无数滚木带着火星砸下,将搭桥的金兵砸得脑浆迸裂;火油顺着壕沟流淌,火把掷下的瞬间,烈焰冲天而起,将壕沟变成火海。金兵的惨叫声与号角声交织,杀金坪前尸横遍野,但撒离喝的军令如刀,后续金兵仍源源不断地涌上。
与此同时,吴璘率部疾驰至七方关——这是通往和尚原的必经之路。刚入关隘,便见前方尘土飞扬,探马回报:“将军!前方仅有百余金兵袭扰,已被副将击退,并非千人小队!”
吴璘心头一沉,猛地一拍马鞍:“不好!中了调虎离山计!”他回头望去,只见七方关两侧山岗上突然竖起金兵旗帜,完颜乌鲁率两万大军杀下,将关隘出口死死堵住,“吴璘小儿!既然来了,便留下性命!”
“杀出去!回援仙人关!”吴璘银枪一挺,率先冲入敌阵。三千精锐虽悍勇,但金兵人多势众,且占据有利地形,很快便将宋军包围。吴璘左冲右突,枪尖挑落数名金兵,甲胄已被鲜血染红,却始终冲不破敌军防线。“将军!再硬拼下去全员覆没!往西南山林撤!”副将嘶吼着,用身体挡住射向吴璘的箭矢。
吴璘咬牙点头,率部朝着山林突围。金兵紧随其后追杀,山林中树木茂密,宋军依托地形展开游击:白天潜伏在山洞,夜间摸营劫粮,用陷阱捕杀落单金兵。有好几次,吴璘的部队被逼至悬崖,靠着士兵们用绳索攀岩才得以脱身。七天七夜,将士们粒米未进,只靠野果泉水充饥,不少人因伤势过重倒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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