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火辣辣的痛。我不敢停,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伤腿,在越来越密的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窜。身后那非人的咆哮和诅咒渐渐被林涛声吞没,但那股子混合着焦臭和腐烂的恶意,却如同无形的蛛网,依旧缠绕在身后,驱之不散。
那老妇人……不,那东西,它到底是什么?也是被“活戾”污染扭曲的产物?还是这落魂坡上另一种邪祟?它想要我的“皮相”……难道它也擅长“裱糊”?
我不敢细想,求生的本能压榨着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处理伤口,否则不等它追来,我也会因伤重和感染死在这林子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子里光线愈发昏暗。我慌不择路,只想离那茅屋越远越好。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乱石嶙峋的山壁,山壁下方,隐约可见一个被藤蔓和杂草遮掩了大半的黑黢黢洞口。
有山洞!
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强撑着挪过去,用短刀拨开藤蔓。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一股带着湿气的凉风从洞里吹出。
顾不了那么多了!比起外面未知的危险,一个固定的藏身之所更重要。
我侧身钻了进去,立刻用石头和藤蔓从里面将洞口尽量堵死。做完这一切,我彻底脱力,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滑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和滴水声。我摸索着掏出火折子,划亮。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这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岩洞,地面还算平整,角落里有些积水。洞壁湿滑,长着些苔藓。
暂时安全了。
我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袭来。脚踝肿得发亮,后背撞击的地方一片青紫,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更糟糕的是,我开始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显然是伤口感染引起了高烧。
必须处理伤口!
我挣扎着挪到积水边,撕下衣摆沾湿,小心地清洗脚踝和后背的伤口。没有药,我只能再次嚼碎最后几颗干瘪的糯米,混合着唾沫敷在伤口上,又撕下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做完这些,我几乎虚脱,靠在石壁上,浑身滚烫,意识开始模糊。
我知道自己情况很糟,如果不能及时退烧,可能就熬不过今晚了。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间挂满人皮画的厢房,爷爷滴血的脸在对我嘶吼,官服尸煞在身后追赶,那伪装的老妇人狞笑着伸出利爪……无数恐怖的画面交织,让我在昏沉中也不断惊悸。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沉沦时,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发热。
是《镇煞秘录》?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摸索着将秘录掏了出来。兽皮封面入手冰凉,但之前沾了红色粉末的那几个地方,却隐隐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翻开秘录。火折子已经熄灭,洞里一片漆黑。然而,就在秘录翻开的瞬间,那几个沾了红粉的页面,竟然自行散发出了淡淡的、柔和的白光!
光芒虽然微弱,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却足以让我看清上面的字迹和图画!
是那红色粉末!它……它激活了秘录的某种特性?
我心中震惊,也顾不得深究,连忙就着这自生的微光,急切地翻阅起来。我必须找到能治疗伤势、对抗邪气入侵的办法!
快速浏览着发光的书页,我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幅图画和旁边的几行小字上。
图画画的是一种叶片呈锯齿状、开着小蓝花的植物。旁边的文字说明,此草名为“幽昙草”,性阴凉,却能中和尸毒阴煞之气,捣碎外敷可拔除阴毒,清热消肿,对邪气所致的伤口溃烂有奇效。通常生长在极阴之地、背光潮湿的岩缝或尸骨沉积之处。
极阴之地?背光潮湿的岩缝?
我猛地抬头,借着秘录散发的微光,看向这个阴冷潮湿的山洞!这里不就是极阴之地吗?
求生的欲望让我挣扎着爬起来,忍着剧痛,扶着洞壁,仔细在洞内搜寻。目光扫过湿滑的石壁,掠过角落的积水潭……
突然,我的目光在积水潭边缘,一块凸起的、长满厚厚青苔的岩石后面停住了。那里,在青苔的缝隙间,似乎有几株瘦弱的植物,叶片……正是锯齿状!中间还开着几点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的小花!
幽昙草!这里真的有!
我心中狂喜,几乎是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青苔,将那几株幽昙草连根拔起。也顾不得清洗,直接放入口中嚼碎。一股极其苦涩、带着浓郁土腥和淡淡腥气的汁液在口中弥漫开来,让我差点呕吐。但我强忍着,将嚼碎的草泥敷在肿痛的脚踝和青紫的后背上。
草泥触及皮肤,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针扎般的刺痛,但随即,一股清凉之意开始渗透进去,火辣辣的胀痛竟然真的开始缓缓消退!
有效!这《镇煞秘录》记载的方子真的有效!
我长舒一口气,靠着石壁坐下,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清凉,高烧似乎也退下去一些。绝处逢生的喜悦让我几乎落泪。
就着秘录散发的微光,我继续翻阅。我必须尽快找到对付“活戾”和那些邪祟的具体方法,不能再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我的目光在记载“活戾”和“尸煞”的章节间来回扫视。关于“活戾”的“破秽锁脉”仪式,所需材料依旧让我一筹莫展。而关于尸煞,除了之前看到的“障目符”和一些通用克制之法,我又注意到了一段关于“枢窍”的描述。
书上说,一些因执念或特殊原因形成的尸煞,其力量核心或意识残留,可能寄托于某件贴身之物或生前执念所系的“枢窍”之上。若能找到并破坏其“枢窍”,可重创甚至瓦解尸煞。
枢窍……贴身之物……执念所系……
我猛地想起那官服尸煞胸口挂着的那把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铜锁!
难道……那把铜锁就是它的“枢窍”?
我划破它的锁,它便僵住不动,发出诡异的“咯咯”声……是因为我无意间触动了他的“枢窍”,干扰了它的意识或力量?
这个发现让我心跳加速。如果铜锁真是它的弱点,那我或许……有了一丝对抗它的可能?至少,下次再遇到,我知道该攻击哪里了!
就在我沉浸在思考中时,怀里的铁皮盒子,突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我掏出盒子,发现震动的源头,是里面那张爷爷留下的、画着老宅剖面图的熟牛皮!
我将牛皮取出展开。只见牛皮纸上,那代表老宅骨梁的位置,此刻竟然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不祥的血色红光!而在代表骨梁核心的那个“锁孔”标记旁,浮现出了几个细小的、之前从未显现的暗红色字迹:
“戾动……血饲……时限……百日……”
戾动?血饲?时限百日?
什么意思?难道……老宅里的“活戾”,因为某种原因,又开始活跃了?它需要“血饲”?而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一百天?!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头顶浇到脚底,比洞里的阴风更刺骨。
一百天!如果一百天内我不能找到办法彻底解决它,会发生什么?它会彻底脱困?还是我会被强行拉回去,成为它新一轮的“血饲”和“画皮”?
手背上的“缚魂印”仿佛回应着我的恐惧,骤然变得灼烫无比,像是在发出最后的警告。
洞外,夜风呼啸,吹动着堵门的藤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短暂的安全,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真正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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