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沙……”声里的迫不及待,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在我的神经末梢。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如果源头真的是那个被扔掉的符箓,是母亲无意中从某个“不干净”的庙里求来的,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必须回村一趟。当面问清楚母亲,那个符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制。我立刻开始收拾行李,动作快得近乎仓促。几件换洗衣物,一些现金,还有……我的目光落在墙角那根金属晾衣杆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拿了起来,用旧布缠绕了几圈,塞进行李袋。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
订了最早一班回县城的长途车票。出门前,我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以及窗帘紧闭的阳台。那个泥塑的、嘴角塞着血红的小石兽,应该还在外面。
这一次,我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和决绝。
回村的路程沉闷而压抑。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我却感觉自己在朝着一个更深的漩涡驶去。抵达村口时,已是傍晚,夕阳给熟悉的村庄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橘红色。
村子里异常安静,连鸡鸣狗吠都听不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死寂的气息。几个蹲在村口抽烟的老人看见我,眼神躲闪,迅速低下头,仿佛我是什么瘟神。
我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
推开自家院门,母亲正坐在井台边,不是洗菜,而是呆呆地望着水面出神。听到动静,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我,她脸上没有惊喜,只有瞬间涌上的、巨大的惊恐和慌乱。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她声音尖利,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矮凳。
她这反应,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妈,”我放下行李,盯着她的眼睛,直接切入主题,“我上次走的时候,你给我的那个红布符箓,到底是从哪个庙里求来的?”
母亲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不敢看我。“就……就是庙里求的……保平安的……你问这个干啥?”
“哪个庙?!”我上前一步,声音不由得拔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厉色,“是不是不是后山那个荒庙?是别的庙?你到底去了哪里?!”
母亲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身体向后缩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带着崩溃的哭腔:“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村里人都说……都说后山那东西邪性……我怕它缠着你不放……就……就去了隔壁山头的娘娘庙……想着……想着求个更厉害的符镇住它……”
娘娘庙?
我脑子里飞快搜索着关于这个庙的记忆。好像听老人提过,是隔壁村子山上一座小庙,据说求子求平安很灵验,香火一直不错。母亲怎么会想到去那里?
“娘娘庙的符……怎么会……”我话问到一半,突然顿住。
母亲的眼神更加慌乱,甚至带着一丝悔恨和恐惧。“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跟庙里那个看庙的老太婆说了……说了你惹了后山的东西……求她给个最灵验的符……她……她就给了我那个……用红布缝的……还叮嘱我一定要让你贴身戴着……”
看庙的老太婆?最灵验的符?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问题果然出在那个符上!那个老太婆,她给了母亲一个什么东西?!
“那个老太婆长什么样?”我急声追问。
“就……就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太婆……穿着灰布褂子……眼睛有点……有点邪乎……”母亲努力回忆着,身体还在发抖,“她当时还嘀咕……说什么‘债要还清’……‘跑不掉’……”
债要还清!跑不掉!
这哪里是保平安的符!这分明是一道索命的催命符!那个看庙的老太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她给母亲的,很可能是一个将我和后山那东西的因果重新绑定、甚至加强的邪物!
所以我扔掉了符箓,非但没有摆脱,反而像是撕毁了某种“协议”,彻底激怒了它,导致它以这种更诡异、更纠缠的方式直接找上门来!
“妈!你害死我了!”我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愤怒。
母亲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我,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你好……我想你平平安安的……”
看着她崩溃痛哭的样子,我的怒火瞬间被冰冷的无力感取代。能怪她吗?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想保护儿子的农村妇女。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娘娘庙里,那个眼睛邪乎的老太婆!
必须去找她!必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扶起哭得几乎晕厥的母亲,把她送回屋里躺下。看着她苍老憔悴、布满泪痕的脸,我心里堵得难受。
“妈,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我低声说。
母亲猛地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眼睛里满是恐惧:“你要去哪?别去!哪儿都别去!就在家里待着!”
“我必须去。”我掰开她的手,语气坚决,“不去问清楚,我们谁都不得安生。这次,它追到城里去了。”
母亲愣住了,抓着我的手无力地滑落,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
我没再犹豫,转身走出屋子,重新背起行李袋。里面的金属晾衣杆硌着我的后背。
目标明确——隔壁山头,那座娘娘庙。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我沿着记忆里通往隔壁村的小路疾步走着。这条路比后山的路好走些,但此刻在我脚下,却感觉通向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夜风吹过山路两旁的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隔壁山头的轮廓在暮色中显现,山腰上,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弱的灯火。
那是娘娘庙的灯火吗?
那个眼睛邪乎的老太婆,还在庙里吗?
她到底是谁?她和后山那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我握紧了行李袋的带子,加快了脚步。
夜色,如同浓墨,迅速浸染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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