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瞳之月……印记之地……”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脑海里。我冲到书桌前,疯狂地翻找所有能找到的历法、星象书籍,甚至是一些涉及古老预言和禁忌知识的残篇。没有,没有任何关于“三瞳之月”的明确记载。它像是一个只存在于特定传承或那本邪书中的隐秘术语。
时间成了最紧迫,也最不可控的因素。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无法确定时间,就必须在“印记之地”——锁龙涧,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一次,不再是探索,而是决战。
我将花草店暂时关门,在门口挂上了“东主有事,归期未定”的牌子。然后开始准备此行所需。
物资比上一次更加精简,也更加极端。高能量食物,净水,急救品是基础。然后,是那本邪书——我用水火不侵的特殊油布将它层层包裹,贴身携带。它是危险的源头,也可能是在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的唯一线索。
接着,是武器。求生刀依旧别在腰后。但我重点准备的,是那枚铜铃。我找来最坚韧的细绳,将它牢牢系在胸前,确保它在剧烈活动中也不会脱落。它是我的盾,也是我唯一的“灯”。
最后,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张老憨留下的那张标记着锁龙涧的地图,小心地复印了一份,将原件重新埋藏好。复印的地图被我反复观看,几乎烙印在脑子里。
出发前夜,我给母亲打了个长长的电话。没有提及任何危险,只是说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可能时间会久一点。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哽咽着说:“……早点回来,妈给你腌了腊肉。”
挂掉电话,胸口堵得难受。
第二天,天色未明,我背起行囊,再次踏上了前往李家村后山的征途。左腿的旧伤在清晨的寒气中隐隐作痛,像是在发出警告。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沿着记忆中最快的路径,直奔锁龙涧。山路依旧崎岖,但曾经走过的记忆让路程缩短了不少。只是越靠近锁龙涧,周围的空气就越发凝滞,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腐朽和硫磺的阴冷气息也越发浓郁。
山林死寂,连鸟兽的踪迹都完全消失了。
当我再次站在那险恶的涧口时,正值午后。阳光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挡,无法深入涧内半分。里面依旧是那片永恒的、令人不安的昏暗。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进入。而是绕着涧口,仔细勘察。地面上,岩壁上,我发现了更多新鲜的、非自然的痕迹——一些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坑洞,几处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痂般的物质,散发着微弱的腥气。
它……果然在活跃。封印的力量在衰减。
检查胸前的铜铃,它传来持续不断的、低沉的温热感,如同即将沸腾前的预警。
不能再等了。
我握紧求生刀的刀柄,打开了强光手电,迈步踏入了锁龙涧。
涧内景象,比一年前更加破败。两侧岩壁上的苔藓和藤蔓大片枯萎发黑,滴滴答答渗下的水珠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脚下的乱石更加湿滑,布满了那种暗红色的“血痂”。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深处那片空地前进。每走一步,铜铃的温热就加重一分。
终于,我再次看到了那座黑褐色的石碑。
它依旧矗立在空地中央,但状态令人心惊!石碑表面的裂纹比记忆中更多、更深,如同蛛网般几乎覆盖了整个碑身!那些古老的刻痕光芒黯淡,仿佛风中残烛。石碑基座周围,散落的金属残片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灵性,变得如同普通的废铁。
而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在石碑正后方,那片曾经裂开、涌出黑雾红光的地面,此刻虽然表面看起来已经弥合,但缝隙边缘,正丝丝缕缕地向外逸散着极其淡薄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黑色气息!
封印,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源”头的力量,正在渗透出来!
我快步走到石碑前,伸手触摸那冰冷粗糙的碑身。指尖传来的,不再是浩瀚的镇压之力,而是一种油尽灯枯般的虚弱和悲凉。那曾经在我脑海中响起的苍凉低语,此刻也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它撑不了多久了。
我抬起头,望向涧顶那一线天空。阳光依旧无法穿透进来。
三瞳之月……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背风处,放下行囊,坐下来等待。在这里,我能最直接地感受到封印的状态,也能在第一时间应对任何变故。
等待是煎熬的。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涧内的光线逐渐暗淡,夜晚即将来临。
我吃了些压缩食物,喝了点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体力。胸口的铜铃一直保持着那种低沉的温热,仿佛在积蓄力量。
夜幕,彻底笼罩了锁龙涧。
黑暗浓郁得如同实质,强光手电的光柱也只能照亮身前很小一片范围。涧内变得更加寒冷,那种腐朽硫磺的气味也越发浓烈。
我背靠着岩壁,手握求生刀,眼睛死死盯着那座石碑和它后方那片地面,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到了子夜时分。
突然!
我胸口的铜铃,毫无征兆地,猛地变得滚烫!同时发出一阵短促而尖锐的嗡鸣!
来了!
我霍然站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涧顶那一线狭窄的天空中,异变陡生!
原本被云层遮挡的月亮,不知何时显露了出来。但那不再是平常的月亮!
只见那轮皎洁的月盘之上,赫然出现了三个如同瞳孔般的、暗红色的阴影!它们呈品字形排列,冰冷、诡异,仿佛三只来自九幽地狱的眼睛,正冷漠地俯瞰着大地!
三瞳之月!
就是现在!
“轰隆隆——!!!”
锁龙涧内,地动山摇!比上一次更加猛烈!那座本就濒临破碎的石碑,在剧烈的震动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什么东西彻底断开的脆响!
石碑正后方那片地面,轰然炸开!不再是裂缝,而是一个直径足有数米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浓郁如实质的黑色雾气,混合着粘稠的、如同岩浆般的暗红光芒,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洞中冲天而起!
一股远比一年前更加恐怖、更加纯粹、充满了最原始恶意与毁灭欲望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锁龙涧,如同海啸般向我拍来!
我站立不稳,被这股威压推得连连后退,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完了!封印彻底破碎了!
“源”头……出来了!
在那喷涌的黑雾红光之中,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的、不断扭曲变幻的阴影,正缓缓地从地底升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由无数痛苦的灵魂、扭曲的肢体和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只有中心位置,有三点暗红色的光芒,如同三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锁定了我!
那目光,冰冷,贪婪,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和……一丝戏谑?
它就是“源”!一切诡异与恐怖的根源!
面对这完全超乎想象的、如同神魔般的恐怖存在,我握着求生刀的手,冰冷而绝望。
这……怎么阻止?
凭我?凭这枚铜铃?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我贴身收藏的那本邪书,突然变得滚烫!仿佛与那出现的“源”头产生了某种共鸣!
与此同时,书的最后一页,那个“门”的标记,在我脑海中疯狂闪烁!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最后的闪电,劈开了我的绝望!
阻止它……不是打败它……是……
关闭这扇“门”!
在我理解那本邪书的知识里,“门”的开启需要巨大的能量和特定的坐标。而“源”头的脱困,本身就是以锁龙涧为“门”,借助“三瞳之月”的力量强行冲破了封印!
如果要关门……就需要干扰这个坐标,或者……切断它的能量来源!
坐标是锁龙涧,我改变不了。
但能量……
我的目光,猛地投向了胸前那枚滚烫的、正在发出不屈嗡鸣的铜铃!投向了自己这具与它纠缠多年、早已沾染了它气息的身体!
一个古老而残酷的词语,从我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献祭!
以同源之力,干扰门户!以承载者之身,填补封印!
这就是那寄书人暗示的……唯一的方法?!
没有时间思考了!
那巨大的、由黑暗与痛苦构成的“源”头,已经完全升上了地面,它那三只暗红色的巨眼,带着毁灭一切的光芒,缓缓转向我,恐怖的能量正在它核心汇聚!下一刻,就是彻底的毁灭!
“孽障!”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不是恐惧,而是最终的了断与决绝!
我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那枚光芒大放、嗡鸣不止的铜铃!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不是冲向那“源”头,而是朝着那喷涌着黑雾红光的、如同“门”一般的巨大地洞,纵身跃了下去!
“以我残躯!奉为牺牲!封!”
在下坠的失重感中,我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力,连同胸口的铜铃,一起狠狠地“撞”向了那“门”的核心!
“嗡——!!!!!!”
铜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能震碎时空的洪亮钟鸣!暗金色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从我身上炸开,充斥了整个地洞,与那黑雾红光疯狂地交织、湮灭!
“吼——!!!”
地洞上方,传来了“源”头那充满了惊怒、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怖咆哮!它那刚刚凝聚成型的巨大阴影,在失去了地底“门”户能量支撑的瞬间,开始剧烈地扭曲、闪烁、变得不稳定!
而我,在意识彻底被光芒和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只感觉到一股无与伦比的撕扯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和肉体都彻底碾碎,融入这古老的封印之中。
然后,
便是永恒的,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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