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的震颤来得毫无征兆。
苏寒掌心的混沌命纹还残留着与姬九黎交融时的温度，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发出类似古钟碎裂的闷响。
他臂弯里的姬九黎突然攥紧他的衣袖，发间星纹骤然亮起——那是她感知到空间紊乱的征兆。
\"不对。\"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虚空划出半道星光轨迹，本应顺着轨迹蔓延的空间裂痕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被弹开，\"塌陷被止住了。\"
苏寒这才注意到，方才还在疯狂吞噬一切的地裂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像被无形的手强行按回了地底。
林无涯的剑穗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剑灵的灵识顺着剑胚刺入他识海：\"主人，空气里有数据流的味道，像...像当年宗门禁地里那台被毁掉的天机盘，只不过更...更高维。\"
话音未落，三人头顶的星幕突然像被石子击中的湖面般荡开涟漪。
无数金色光点从涟漪中心坠落，在离地三尺的位置凝结成一道身影——没有具体五官，躯干由流动的古篆与星图组成，每道纹路都在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嗡鸣。
\"欢迎进入'观测序列'。\"它的声音同时在三人耳中、识海、甚至血液里响起，\"你们已达成基础觉醒条件，是否接受更高维度晋升？\"
姬九黎的\"御星辰\"瞬间出鞘，星光在剑身凝成实质屏障，将三人护在中央：\"晋升？
晋升成什么？
数据标本吗？\"她尾音微颤，苏寒却注意到她握剑的手在轻轻发抖——不是害怕，是警惕到极点的应激反应。
破劫剑胚在苏寒掌中剧烈震颤，林无涯的灵识几乎是吼出来的：\"它在扫描我们！
剑胚里的器灵残魂在尖叫，这东西想把我们拆解成最基本的命纹代码！\"
苏寒的荒古天命纹突然泛起灼痛。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涌进口腔，让混沌命纹的运转速度提升三成——这是前世作为弑天剑尊时，用来对抗天道窥视的笨办法。
他反手从怀中摸出一枚雕着封禁符文的玉瓶，那是他上月在荒古禁区捡的\"空白记忆瓶\"，当时只当是普通法器，此刻却像被激活的引信般发烫。
\"九黎，封意识！\"他将玉瓶按在眉心，命纹红光顺着玉瓶纹路蔓延，\"这东西靠解析意识波动定位，我们得把自己变成它读不懂的乱码！\"
姬九黎的星纹突然化作漫天星砂，裹住三人的头颅。
苏寒感觉有冰凉的触感渗入识海，是她在施展太初圣庭秘传的\"记忆重构术\"——将真实记忆与混沌命纹生成的虚假记忆编织成网，就像给意识套上一层会变色的保护壳。
观测者的光点身影开始扭曲。
那些原本有序流动的古篆突然纠缠成乱麻，其中几枚符文\"啪\"地炸裂成细碎光点，像被戳破的气泡：\"目标...无法识别...重新建立...连接...\"
苏寒抓住这间隙，咬破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血线。
那是前世刻在灵魂里的\"弑天印\"，专门用来干扰高维存在的感知。
血线触及观测者的瞬间，对方的光团突然膨胀成直径十丈的球体，内部传来类似齿轮崩裂的噪音。
\"走！\"林无涯的剑穗突然暴涨，缠住姬九黎的腰将她拽向苏寒，\"空间裂隙维持不了三息！\"
苏寒反手握住姬九黎的手腕，破劫剑胚爆发出刺目青光——这是剑胚吞噬过三十七把空间法器后觉醒的\"裂空\"能力。
三人身周的空气像被巨手揉捏的面团般扭曲，一道仅容三人通过的漆黑裂隙在前方裂开，裂隙深处传来荒古巨兽的低嚎。
\"逃亡是无效的。\"观测者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那些乱麻般的符文重新排列成三个血色大字：\"已标记。\"
裂隙突然剧烈震颤，苏寒感觉有根无形的针正试图刺穿他的混沌命纹。
他咬着牙将最后一丝本源力量注入剑胚，青光瞬间暴涨，硬是将裂隙撕开半尺。
姬九黎的星纹突然全部没入眼中，她反手掐住苏寒后颈，将自己的本源之力渡入他体内：\"撑住！\"
三人几乎是被裂隙吸进去的。
坠落感来得比预想中更猛烈，苏寒在失重状态下看见姬九黎的发带散开，墨发在虚空中飘成黑色的雾；林无涯的剑穗缠在他手腕上，灵识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安抚：\"主人...稳住...快到了...\"
当脚踏实地的触感重新传回时，苏寒险些栽倒。
他扶着膝盖喘气，抬头却撞进一片死寂的荒原——没有草木，没有虫鸣，连风里都带着腐朽的金属味。
远处地平线上，一座由骸骨堆砌的巨塔正在缓缓转动，每块骸骨上都刻着与观测者相同的古篆。
姬九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背——那是他们之间\"安全\"的暗号。
她望着天际线，星纹在眼底明灭：\"这里...不像是天元大陆的任何一州。\"
林无涯的剑穗突然指向他们方才坠落的位置。
苏寒转头，只见虚空中那道裂隙正在闭合，而裂隙闭合前的最后一瞬，他分明看见观测者的光团正悬在裂隙另一侧，那些流动的古篆组成了新的句子：\"第二阶段观测，开始。\"
荒原的风突然卷起，吹得三人衣袂翻飞。
苏寒握紧破劫剑胚，感受着剑胚里林无涯传来的温暖灵识；姬九黎将\"御星辰\"收入剑鞘，却没有松开剑柄。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锋芒——不管这荒原藏着什么，不管那观测者所谓的\"第二阶段\"是什么。
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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