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予曦按照定位找到那家隐藏在一片竹林后的餐厅时，侍者似乎早已得到吩咐，恭敬地将她引向一个独立的、被流水和绿植环绕的包厢。
沿着青石板小径蜿蜒而行，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仿佛瞬间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
推开仿古的木格扇门，毕雯珺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同样穿着休闲，深灰色的羊绒衫，黑色长裤，没有刻意打扮，却依旧身姿挺拔。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包厢内灯光是柔和的暖黄色，打在原木色的桌椅上，营造出静谧安宁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
窗外，竹影摇曳，将夜色切割成斑驳的光影。
没有镁光灯，没有镜头，没有喧嚣的粉丝。
只有这一方静谧天地，和彼此眼中清晰的身影。
他看着她，眼底有细碎的笑意和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缓缓化开。
她看着他，一路赶来时的那点微喘和心跳，在触及他目光的瞬间，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路上堵吗？”他起身，很自然地帮她拉开对面的椅子，动作流畅。
“还好，这个点不算太堵。”张予曦坐下，将大衣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目光落在他脸上，仔细看了看，“你好像瘦了点。”
“有吗？”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坐回位置，拿起桌上温着的紫砂茶壶，给她斟了一杯温热的普洱茶，琥珀色的茶汤注入白瓷杯中，热气袅袅升起，“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你呢？看你黑眼圈有点重。”
他的观察总是这么细致。
张予曦接过茶杯，捧在手心，暖暖的温度从掌心蔓延开来。
“还好，就是前几天连着拍广告，有点缺觉。”她小口啜饮着茶，清醇的茶香在口中化开，驱散了秋夜的微寒。
菜品是毕雯珺提前点好的，陆续被穿着素雅旗袍的服务员安静地送上。
一道清淡的松茸炖鸡汤，一碟清蒸东星斑，一份芦笋炒百合，还有小巧精致的点心拼盘。
都是些清淡养胃的菜式，很适合忙碌过后需要安抚的肠胃。
他拿起公筷，很自然地夹了一块鱼肉，仔细剔掉唯一的几根小刺，然后才放到她面前的骨碟里。
“尝尝这个，味道应该不错。”
“谢谢。”张予曦低头尝了一口，鱼肉鲜嫩爽滑，火候恰到好处。
“嗯，很好吃。”
“喜欢就好。”他又给她盛了一小碗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他们安静地吃着饭，偶尔交谈几句，内容无非是最近的工作，圈内朋友的趣闻，或者对某部新上映电影的看法。
他说话时，会习惯性地看着她，眼神专注。
她则会在他夹菜或说话时，微微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餐桌上只有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和低低的交谈声，气氛温馨而融洽。
张予曦注意到他今天戴了一副细框眼镜，让他原本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斯文儒雅。
“你戴眼镜了？”她忍不住问。
“嗯，最近看屏幕太多，眼睛有点干涩。”他推了推眼镜框，解释道。
“挺好看的。”她由衷地说。
他闻言，抬眼看了她一下，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些，嘴角微微上扬，没说什么，只是又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甜的芦笋。
直到饭快吃完，侍者撤下餐具，送上餐后水果和新的热茶时，毕雯珺才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张予曦脸上，语气平常地开口：“那天在台上，其实我也有点紧张。”
张予曦正用小叉子叉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蜜瓜，闻言动作一顿，蜜瓜停在唇边，她抬眼看他，有些讶异。
在她印象里，他永远是那个沉稳如山、掌控全场的人。
“看你起调高了，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救场，”他看着她，眼神坦诚，透过镜片，那份认真显得更加清晰，“是怕你慌，怕你之后唱不下去，更怕你因此难过。”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张予曦的心湖，漾开层层涟漪。
原来，他并非全然镇定，他的紧张，源于她。
她放下叉子，蜜瓜的清甜似乎还在舌尖，但心尖却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占据。
“所以你就那么大声地盖过来了？”张予曦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带着点嗔怪，更多的是心照不宣的暖意，“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跟我抢拍呢。”
毕雯珺也笑了，那笑容驱散了他眉宇间最后的疲惫，显得格外真实而放松。
他甚至还无奈地摇了摇头：“方法可能粗暴了点，但当时只想得到这个，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上面尴尬。”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后来你不是唱得挺好的？”
“那是因为你……”张予曦看着他，声音轻柔下来，“谢谢你，真的。”
这一次，她的感谢不再是为了某个具体的举动，而是为了他那一刻毫不犹豫的选择，为了他始终如一的守护。
“说了不用谢。”毕雯珺摇摇头，目光温柔地笼罩着她，隔着一张小小的餐桌，那份暖意似乎也能传递过来，“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
窗外，夜色渐浓，竹林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为他们的对话伴奏。
包厢里茶香袅袅，气氛温馨而宁静。
他们不再谈论工作，也不再回顾过去的荣耀与风波，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共处时光。
他问她接下来的剧本看得怎么样，细致地听她讲述对某个角色的理解；她听他聊起新专辑里一首歌的创作灵感，是他某天深夜看到窗外月亮时突然的感触。
分别时，依旧是在餐厅隐秘的出口。
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动了她的发丝。
毕雯珺很自然地将她的大衣拿起，展开，示意她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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