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瘫坐在一堆冰冷的、不知名的金属废料后面，感觉自己像条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又甩出来的破麻袋。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子生疼，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左边是“存在即是虚无”的哲学鬼叫，右边是“1+1=3”的数学暴论，中间还插播着刚才那银白眼珠子家伙当机前“错误错误”的电子杂音。
“这算哪门子金手指……”他龇牙咧嘴地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脑仁快被那变异的悖论污染腌入味了，“别人家主角能力觉醒是酷炫狂霸拽，我这儿倒好，直接成行走的逻辑炸弹，还是不定时的那种。”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那变得极其敏感（且神经质）的规则感知，像只受惊的土拨鼠。外面那片废弃区域似乎暂时安静了，银白眼珠子的“雕塑”还杵在那儿，没动静。但一种更宏大、更冰冷的“注视感”如同渐渐降低的气压，笼罩着整个“安全屋”。他知道，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真正的大家伙恐怕要来了。
“得溜，必须溜。”他嘀咕着，试图从废料堆里爬起来，腿却软得像面条。刚才那一下“混沌对轰”，爽是爽了，后遗症也够他喝一壶。他现在看自己手背上血管的跳动，都觉得那轨迹蕴含着某种矛盾的宇宙真理——这离彻底疯掉也不远了。
目光扫过那个已经彻底哑火、裂了几道缝的金属箱子，还有旁边那个刻满“遗言”的窝棚。
“非法遗留物……清道夫也是囚徒……初始指令……”他咀嚼着这些词，感觉自己在玩一个规则怪谈版的拼图游戏，每找到一块碎片，图案没清晰多少，san值倒是掉得哗哗的。
“所以，这鬼地方是个高级监狱？狱卒（清道夫）自己也被锁着？搞研究是为了完成某个‘初始指令’？那我这种被‘源初悖论’污染的，算是……越狱犯？还是他们需要的关键实验材料？”他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刚才那箱子爆种，难道是某个前辈留下的后手？专门坑狱卒的？”
他挣扎着，连滚带爬地挪到窝棚边，忍着脑袋里开交响乐会的噪音，又仔细看了看那些刻痕。
“勿信‘清道夫’……寻找‘初始指令’……”
“信你们才有鬼了。”张元撇撇嘴，“一个两个都神神叨叨的，不是低语就是当机。”不过，“初始指令”这个词再次出现，让他留了心。这玩意儿听起来像是能掀桌子的关键。
休息了片刻，感觉稍微回了点力气，至少腿不那么抖了。他不敢再待下去，那股无形的压力越来越重了。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入口和银白眼珠子相反、更深入这片废弃区域的地方摸去。
管道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环境也愈发恶劣。有些地方弥漫着诡异的油污，散发着阻碍规则感知的气味；有些区域的金属墙壁上布满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痕迹，残留着令人不安的规则缺口。他甚至在一个岔路口，看到了一具完全由某种白色骨质和金属线路纠缠而成的、早已失去活性的怪异残骸，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样本”或者“清道夫”留下的。
这地方，简直就是个规则层面的垃圾场兼坟场。
他靠着那点时灵时不灵的“规则迷彩”和越来越依赖的、源自悖论污染的混乱直觉，艰难地穿梭着。好几次，他感觉到强烈的规则扫描掠过，都险之又险地靠着主动引发小范围的规则紊乱（比如让一小片区域的重力短暂失效，或者让一段管道内的光线传播规则扭曲），混淆了过去。
代价是脑子更晕了，看东西都开始带重影。
终于，在穿过一条弥漫着浓重臭氧味、仿佛巨大电容器内部的狭窄通道后，他来到了一个……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中枢节点，空间比之前那些管道宽敞不少，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停止运转、布满尘埃和蛛网（如果这里有蜘蛛的话）的环形控制台。控制台周围散落着一些破损的屏幕和操作面板。最关键的是，在环形控制台的下方，有一个明显是应急使用的、手动开启的厚重井盖，上面还有一个老式的、需要物理转动的阀门轮盘。
井盖！
张元眼睛一亮。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很有“出路”的感觉！而且其结构相对独立，规则屏障似乎也与“安全屋”主体不太一样，带着点…老式机械的朴实感？
他凑过去，尝试用规则感知探查井盖下方。一片模糊，被强烈的干扰阻挡，但隐约能感觉到下方空间的规则环境更加…“空旷”？甚至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外界相连的“流动感”？
就是它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希望，伸手抓住那冰冷的阀门轮盘，用力一拧——
纹丝不动。
他又试了几次，用上全身力气，甚至尝试引导一丝悖论能量去“腐蚀”那可能存在的锈迹或灵异锁定。轮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转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弧度，然后就再次卡死。
“靠！”张元骂了一句，喘着粗气。这玩意儿比他想象的要沉得多，或者被某种力量禁锢着。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再爆种一次，用混沌力量强行轰开这井盖时，他身后那环形控制台上，一块布满灰尘的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闪了一下，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屏幕上没有复杂的图像，只有一行不断闪烁的、由那种未知语言构成，但他能直接理解含义的文字：
“检测到高权限悖论载体。应急协议‘侧门’激活条件符合。”
“转动阀门，需同步注入‘矛盾密钥’。”
矛盾密钥？
张元一愣。啥玩意儿？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屏幕上的文字下方，又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相互矛盾、自我指涉的符号构成的动态图案。它像是在不断分解又重组，每一个瞬间都在否定自身的前一个状态。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原本有些萎靡的悖论污染，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再次活跃起来，灰黑色的能量自发地朝着他握住阀门的手臂汇聚！
张元福至心灵，没有抗拒这股冲动。他再次用力转动阀门，同时，引导着那汇聚而来的、蕴含着“矛盾”本质的悖论能量，顺着手臂，注入到那冰冷的轮盘之中！
“嗡……”
轮盘这次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而是传来一种低沉的、仿佛与某个庞大体系产生共鸣的震动。那些灰黑色的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渗入轮盘的每一个缝隙，与屏幕上的那个动态图案产生了奇异的同步闪烁！
“咔哒。”
一声清脆的、如同锁芯弹开的轻响。
厚重的井盖，松动了一道缝隙。一股带着泥土腥味和微弱灵异气息的、冰冷的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
成功了？！
张元心中狂喜，正要加把劲推开井盖——
“嘀——！”
刺耳的、与之前风格截然不同的、更加尖锐急促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节点空间！头顶的红光不再是闪烁，而是变成了常亮的、血一般的颜色！
环形控制台上，那块刚刚还在提供“帮助”的屏幕，瞬间被鲜红的警告符号覆盖：
“警告！非法权限激活！‘侧门’协议触发最高警报！”
“检测到‘最终指令’介入！净化程序锁定目标区域！”
整个节点空间的规则屏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加固、收缩！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之初的、冰冷而绝对的“抹除”意志，如同实质般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
张元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种意志下颤抖！比面对银白眼珠子时强烈千百倍！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屏幕，又看了看脚下刚刚松动的井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妈的，被坑了！这‘侧门’是个陷阱？！”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某个“前辈”留下的、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使用的……唯一生路？
没有时间思考了！
他怒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掀开那沉重的井盖，不顾一切地朝着下方那未知的、透着冰冷气息的黑暗，纵身跃下！
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整个节点空间被纯粹的、毁灭性的白光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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