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怔了怔,笑意没忍住,眼角也跟着弯了。
兴许是一杯黄酒下肚,老小子也有点微醺。
不知不觉间,脑袋轻轻靠过去,在清冷少女的颈侧蹭了蹭。
亦兴许,是桌上那股热络温馨的氛围让人有点麻痹。
林望舒也没推开他,而是下意识地习惯性伸手,轻轻捏了捏周屿的耳朵——连着捏了几下,力道不大,却带着点撒娇似的惩罚。
周屿被她捏得微微一缩,忍不住低笑出声。
“抱歉啊,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这次真的不是预谋已久的。”
“没关系,我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这话倒也是真心。
从小见惯不少大场面的清冷少女,虽然不存在怯场,但难免还是会有点忐忑紧张。
毕竟,说到底,林望舒骨子里是个不太擅长寒暄的 i人。
现在桌上几个长辈喝得正欢,话题一个接一个,气氛热络不歇,倒让她觉得轻松了不少——能安静地坐着,不用想着要说什么,反而更自在。
再加上,大伯二伯八卦个没完,听起来还怪有意思的嘞!
尤其是听到那个“传说中”的大姑,说周屿说的那么难听,她的代入感就很强了。
甚至听得还有些意犹未尽。
......
......
饭局进行到一半。
桌上觥筹交错,笑声此起彼伏,一道热菜接一道热菜。
热气氤氲里,筷子叮当作响,杯盏交错间是久违的热闹。
可这顿饭最忙碌、最辛苦的人——周屿的妈妈,还在厨房里收拾这收拾那。
中途周屿和老周喊了她几次,她都笑着摆手:“你们先吃,不碍事。”
因为饭桌这边,已经挤得连手都快伸不开了,实在是没位置了。
林望舒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便起身离席。
周屿正打算跟着林望舒一起起身,却被醉醺醺的二伯一把按回座位:“哎——小屿,坐下!再陪二伯喝一杯!”
林望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没事的,我去客厅看看电视。”
可她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就看见穆桂英端着一杯新泡的茶走了过来。
“阿姨,您先吃饭吧。我这有水。”林望舒连忙起身。
“没事的。”穆桂英把茶递过去,笑眯眯地说,“那杯茶已经凉了。喝这杯吧,我刚泡的。”
清冷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
穆桂英顺势在旁边坐下,叹了口气道:“小林,不好意思啊,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这事我和周屿他爸完全没料到的。实在是招待不周。”
林望舒笑着摇头:“阿姨,真的没关系,人多更热闹的。”
“哎,”穆桂英自嘲地笑了笑,“本来今天我还交代周屿他爸——少说话,多笑笑。我给自己定的要求也是:少说话,笑笑就好。结果啊,现在看来……连一条都没做到。”
林望舒轻轻笑了笑,声音也随之柔和下来:“阿姨,你太严格了。对比之下,我对自己真是一点要求都没有。”
话音落下,空气里似乎静了一瞬。
穆桂英怔了怔,随即也笑了。
其实这种关系很微妙——两个年纪相差甚远、原本毫不相干的女人,因为一个男人,生出了一条看不见的联系。
要说话,会尴尬;不说话,也尴尬。
好在餐桌那边正闹得热火朝天,时不时传来老周三兄弟红着脸的争辩与笑声。
那股热闹的气息蔓延过来,仿佛也给这间客厅添了几分暖意。
穆桂英不知是被感染了,还是恰好因为结束忙碌而放松了些,下意识地开口道:
“小林,刚刚我一直在忙,周屿他爸也忙着应付那俩大伯,都没正式和你自我介绍。
我叫穆桂英,我们家嘛,就是开个小饭馆。你去年也来过的。
周屿他爸叫周振荣,早年当语文老师,后来跟我来临安,就考了个事业单位。”
林望舒点了点头。
穆桂英继续道:“我和老周啊,年轻那阵子一直忙着挣钱,折腾来折腾去,一直没怀上。
到我三十二岁那年才生了周屿,也算是老来得子了。”
她说着笑了笑,眼角的细纹被灯光映得柔和。
“好在我们小屿,从小就聪明。连他爷爷都说——是不是年纪大的人,生的小孩格外聪明呢?
他记性好,理解力强。你随便给他说个事,他听一遍就懂。
小时候还自己拆了个收音机,两天后又能自己装回去,连螺丝都没少一个。
学习更不用我操心。没人教拼音,他自己学会。
幼儿园就能自己看书——别的小孩还在认字,他已经能给我念报纸了。
他从小不哭不闹。四五岁摔破膝盖,血都流下来了,也不吭声。
别的小孩哇哇哭,他就自己抹两下,冷静得跟个小大人一样。”
说了一大堆周屿的优点后,穆桂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哎哟,我这嘴……不好意思啊,小林,我不是想和你吹嘘小屿来的——”
林望舒笑了笑:“您没有吹嘘。在我看来,周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穆桂英也笑:“哎,这孩子是有很多优点,不过人嘛,总有缺点。”
她顿了顿,语气慢了些。
“小屿总是太自我了。做事太专注,有时候就顾不上别人。
是我儿子,我也知道的。
一点也不懂体贴,也不懂关心人,不细心。
再加上,不解风情,一点都不浪漫。更别提照顾人了。”
“优点很多,缺点其实也是一大堆。”
穆桂英笑着摇头,叹气似的补了一句:“这一点,随他亲爹,没办法。
这方面,就一直不开窍。
小时候女同学给他写情书,他能忘在书包里,连拆都没拆——
还是我洗书包的时候发现的呢!”
她说着自己也笑出声。
林望舒怔了怔,随即笑起来,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穆桂英道:“所以我有时候啊,也会担心。
这孩子,要是有缘分,就和他爹一样,三十才遇上我,也就顺利成家了。
要是没那个缘分,怕是真要孤单终老,找不到媳妇。”
说到这儿,她抬眼看向林望舒,笑意里带了几分温柔与感激:
“小林,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你看到了他身上的优点。
谢谢你包容他身上的每一个缺点。
当然,这两句话,穆桂英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你们马上要一起去北方念书了,那边冬天冷,能到零下十几度,甚至零下二三十度。小屿从小就是爱好看不要温度,不爱穿秋衣秋裤,你到时候,多帮我盯着他一点。”
“我这不省心的儿子,就拜托你了......”
......
.......
不远处。
周屿被陷入了大伯、二伯摆的龙门阵酒局,一碗接一碗,一杯接一杯,二伯带的那两斤黄酒早就喝完,又开了几瓶老周的藏酒。
其他人都好说,就是这二伯,和个无底洞似的。
周屿时常怀疑自己的酒量,就是隔代遗传的二伯。
此刻也他妈算是见到祖师爷了。
——醉了,真的是醉了。
醉意上头之际,周屿却仍会时不时抬头看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个女人。
客厅的灯光柔柔地洒在她们侧脸上,桌上的碗筷声、亲戚的笑语声,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而安静。
周屿又想起了上辈子。
后来老周身体不好,穆桂英每日忙于照顾老周,奔波于医院,也日渐苍老。
她时不时惦记的,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老母亲总说:“你一个人怎么过?像你爸最近总去医院,不都要家人陪吗?”
周屿会嬉皮笑脸地答:“这不还有你们嘛。”
“那三十年后呢?”
“说什么呢!你和老爸一定长命百岁!”
这时,老母亲先是会一愣,然后红着眼说:“那时我头上的草,都有你人高了!”
那时候,周屿总会开玩笑打哈哈过去。
但是心里也是笑嘻嘻的吗?
——不是。
很难说不愧疚,很难说不自责。
好在等了这些年,终于把她带到了父母的面前。
想到这里,周屿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的,脸上热热的,眼睛也是。
——都怪今天的酒太醉人。
酒还在一杯接一杯地上,二伯的笑声轰轰烈烈。
而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醉意上涌,还是两世的回忆太满。
理智逐渐在一点点地被酒精和回忆攻陷。
周屿趴在桌上看着远处的两个女人,迷迷糊糊呢喃着:
“对不起啊,老妈让你久等了.....”
模糊的视线里,穆桂英与林望舒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好像穆桂英还从卧室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给林望舒看。
周屿撑着脑袋,昏昏沉沉,却莫名觉得很幸福。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周屿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句话是——
“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女人,终于正式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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