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根生手里的竹筐，往石台上一放，“咱先把鱼处理干净，现在就动手做，等熏好晾透，明儿一早就送镇上去。”
李根生赶紧拄着拐搬来陶盆，于母找来了剪刀和清水，于父则去柴房抱来干稻草和米糠，一家人围着石台忙活起来。
张小夏指尖麻利地剪去鱼鳍、抠净鱼鳃，清水“哗啦啦”冲过鱼身：“根生哥，你捞的鱼大小正好，就留三寸长的，太大了熏不透，卖相也不好。”
李根生学着她的样子掐住鱼腹，剪开去除内脏，指尖沾了鱼血也不在意：“俺打小就爱摸鱼，河里的鱼哪块多、啥时候好捞，俺闭着眼都知道，就是以前只会煎着吃，哪想过还能做成这样卖钱。”
秀儿娘在旁边帮着递布擦手，嘴里不停念叨：“这下好了，你这手艺总算能派上用场，夏丫头真是咱家的贵人！”
等鱼都处理干净，张小夏往盆里撒上粗盐，又捏碎了晒干的紫苏叶，最后加了把炒香的芝麻拌匀，、花椒粒，又捏了点八角粉拌匀：“用调料腌半个时辰，让鱼进味儿。紫苏去腥，芝麻增味，这些料都是家常的，成本低，回头卖的时候定价也实惠，老百姓都能买得起。”
李秀儿帮着搅拌调料，时不时抬头问：“夏丫头，到时候卖多少钱一条合适？”
“按串卖，一串三条，收3文钱，既划算又好记。”
张小夏一边说，一边把腌好的鱼摊开沥水。
腌鱼的功夫，张小夏在柴房角落搭起简易熏架——四根木柱支起横木，下面摆上旧铁锅，锅里铺了层干稻草，再撒上米糠和一把粗茶叶。
“等会儿把鱼挂在横木上，烧柴火熏，火要小，别烧太旺，不然鱼会糊。”
李根生拄着拐凑过来，认真地看着熏架，还用手量了量横木到铁锅的距离，生怕出半点差错。
半个时辰后，鱼身泛出淡粉色，张小夏用细麻绳从鱼鳃穿起，一条条挂在横木上。
李根生帮忙递着鱼，看着挂满的鱼像串起来的银铃铛，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光：“这挂起来真好看，等熏好了，装在竹篮里送镇上，指定招人喜欢。”
“你等着瞧。”张小夏点燃铁锅底的稻草，火苗慢慢舔着稻草，米糠和茶叶渐渐受热，冒出带着焦香的白烟。
烟雾裹着鱼身往上飘，没多久，柴房里就漫开一股混合着米香、茶香和鱼鲜的味道。
秀儿娘端着水走进来，抽了抽鼻子：“哎哟，这味儿比过年熏腊肉还香，闻着都要流口水了！”
张小夏每隔一刻钟就转下鱼串，让鱼身均匀受熏：“熏半个时辰，等鱼身变成焦黄色，摸着手感干硬就成。”
她见根生看得入神，又细细嘱咐，“往后你自己做，火一定要控好，烟太大会发苦，火太小又熏不透。做好后晾透，装在干净的竹篮里给我送过去，我帮你摆在铺子显眼处，卖了钱就给你送回来。”
日头偏西时，第一批熏鱼终于熏好。
张小夏取下一条，鱼身裹着淡褐色的熏痕，轻轻一掰，鱼肉带着熏香脱落，没有半点腥味。
李根生捏起一小块尝了尝，眼睛瞬间瞪圆：“好吃！带着米香，越嚼越鲜！”
次日一早，翠翠爹背着装满熏鱼的竹篮，送到张小夏家。
到了铺子，张小夏把熏鱼串整齐地摆在竹篮里，放在铺子门口，还特意系了根红绳当幌子。
没多久，就有路过的妇人凑过来：“这是啥鱼？闻着真香！”
“这是米糠熏鱼，刚做的，一串三文钱，鱼的个头都不小，耐放还下饭。”张小夏笑着介绍，顺手拿起一串给妇人闻。
妇人闻着香，当即买了两串：“给我闺女尝尝，看着就好吃。”
没过一上午，半篮熏鱼就卖光了。
中午王鹤安跟着赵子回来吃饭。
看到张小夏打趣道：“小夏姑娘现在买卖是越做越大，天天人影都看不着了。”
“哪里，都是瞎忙活。”
“你这铺子什么味呢？今天上了新货？”
王鹤安动了动鼻子。
张小夏失笑：“王公子你那鼻子，不是一般的鼻子。”
“是二般、三般的鼻子。”赵子回自以为幽默的哈哈大笑。
张小夏给面子的笑了几声。
“新做的米糠鱼，上午就卖完了。”
王鹤安肉眼可见的失望。
“给你王公子留了，老客人呢，再好卖也得给你留啊。”
张小夏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竹筐，里面摆着6串熏鱼。
“恩，你跟赵公子一人三串，这鱼熏的入味，当零嘴，或者下稀饭吃都好吃。”
赵子回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他拿起一串，撕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入口咸鲜和焦香交织，带着米糠特有的清甜，口感外酥里嫩，越嚼越香。
“好吃哎，小夏姑娘，你怎么做什么都好吃。”
王鹤安从赵子回的鱼上撕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
不像干鱼那么柴，鱼皮经过熏制后带着微焦的酥脆感，鱼肉内部却保持软嫩，汁水被锁在柔中。咽下后嘴巴里残留米糠的焦香和鱼肉的鲜味，咸淡适中。
“确实是好吃，晚上的下酒菜有着落了，就着这三条鱼我能下一壶酒。”
“我爹肯定也喜欢，每次我家腌菜要是吃完了，我爹就会催我赶紧来买，有什么新货也叫我记得给他老人家带一份，跟王鹤安一样馋。”
赵子回现在是彻底不怵王鹤安了，在学院里直接跟他勾肩搭背，王鹤安制止几次无效后，也就由他去了。
还被先生喊去谈过几次，让他少跟王鹤安这样的的二世祖玩，可以多跟杨进才来往，说他读书勤奋，好学上进。
他可见鬼去吧。
杨进才，连赵子回的脚丫灰都比不上。
不过这话王鹤安没跟赵子回讲过，这家伙蹬鼻子上脸，现在自己对他不冷不淡，他就已经乐呵的跟什么似的，要真知道自己心里觉得杨进才比不上他，还不得上天。
“明天还有，后面天天都有。够你们吃的。”
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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