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数据流仍在主控台幽蓝的界面上缓缓爬行，像被冻住的潮水。陈御风的手指没有抬起，依旧压在紧急熔断键边缘，指节因长时间用力泛白。沈昭华站在侧屏前，发簪歪斜，一缕黑发垂落额前，她未伸手去扶。周子豪靠在操作椅上，右手纱布渗出的血已凝成暗斑，指尖仍搭在键盘最后一个确认键上。
全球金融市场开盘铃声响起的瞬间，主屏警报红光骤闪。
“异常交易集群触发。”系统语音冰冷。
陈御风调取亚洲金融中心实时日志。东京、首尔、上海三地高频交易员在同一毫秒内执行买入指令，目标均为航空板块龙头股，动作一致得如同复制粘贴。他切换至欧洲节点，法兰克福、伦敦、苏黎世同步出现相同行为模式。北美市场紧随其后，纽约交易所七成自动化席位集体响应。
“不是程序化交易。”陈御风说，“是人。”
沈昭华接入全球医疗数据库，筛选近期使用过神经增强设备的金融从业者名单。比对结果弹出：所有异常交易员均佩戴过“神梭-7”型民用脑机接口，该设备原为飞行员训练反馈系统，现广泛用于提升决策反应速度。
周子豪提取一段从东京交易员头环截获的脑电波样本，导入解析模块。频谱图展开，低频段出现规律性波动，编码结构与沈明远笑声中的摩尔斯码同源，但嵌套层级更深，携带自我复制指令。
“攻击路径找到了。”周子豪声音沙哑，“信号通过合法设备反向注入，劫持前额叶决策中枢。他们不是在操控电脑，是在操控人。”
陈御风闭眼，思维直连飞行王朝系统。贡献值池显示剩余83.6%，他调用其中15%兑换临时权限，激活“生物密钥模拟协议”的逆向功能——“神经锚点广播”。
“准备推送校准脉冲。”他说。
沈昭华同步发布紧急公告，通过七国联盟应急信道向所有“神梭-7”用户推送静默指引：“立即关闭非必要神经反馈，进入自主意识保护模式。”
周子豪编写微型清除程序，伪装成系统补丁，命名为“V7.3.1a”，内容实则为剥离隐藏代码的逆向解码器。他将程序植入联盟企业预留的固件更新通道，设定分级释放机制，避免大规模断连引发群体失能。
陈御风以自身记忆为源信号，提取国产五代机首飞时的完整感知数据：跑道震动频率、操纵杆阻尼变化、座舱压力梯度、仪表盘光色渐变曲线。这些参数构成一段纯净脑波模板，不含任何外部干扰谐波。
“推送开始。”
第一波校准脉冲经由云南量子数据中心中转，沿全球光纤网络扩散。三分钟后，东京交易中心监控画面中，一名交易员突然颤抖着摘下头环，瞳孔剧烈收缩：“我……刚才像被什么控制了……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欧洲节点陆续传来恢复报告。伦敦某投行主管在脱下设备后呕吐不止，称“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替我下单”。北美市场最后一批受影响者脱离控制时，全球航空股集体回落，做空仓位瞬间亏损超百亿。
警报等级由红色降至黄色。
陈御风未松手。他知道，这仅仅是防御。
他命令系统开启反向追踪模块，将一段伪造的“空中帝国协议残片”注入原始信号回传路径。文件包含虚假坐标、误导性算法结构和一段经过修饰的签名频谱——正是沈明远曾使用的声纹变调版本。
信号发出后十秒，虚拟空间生成层出现波动。
主屏中央浮现出沈明远的身影，半透明，轮廓扭曲，嘴角咧开，声音带着电子混响：“你们建不成真正的帝国——而现在，整个市场都是我的武器。”
话音落下瞬间，系统立即锁定信号回传路径。溯源结果显示，原始发射点位于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西侧，海底光缆中继站备用节点，编号Lx-9。
“果然是那里。”陈御风低声。
全球神经防御网络自动激活。这是飞行王朝系统隐藏权限之一，需集齐十二个高价值签到点贡献值方可解锁。网络覆盖七大洲主要城市，通过民用脑机接口反向构建屏蔽场，切断所有非法意识干预通道。
沈昭华调出Lx-9节点物理拓扑图。该中继站名义上归属国际通信组织，实际由星辰航运信托控股，而信托基金最终受益人指向沈明远名下离岸账户。
“他在用死人的身份发号施令。”她说。
周子豪检测到节点内部存在持续的数据交换行为，流量特征与“龙眼-Ω”代码匹配。他尝试远程注入干扰指令，却发现对方已预设反制逻辑：任何主动接入都会触发记忆烙印反弹，可能造成操作者意识短暂覆盖。
陈御风不再等待。
他在主控台输入终极指令，将“真正的帝国，始于自由意志”加密为量子密钥，全网推送至所有已激活的神经防御终端。这句话本身是一段验证协议，只有具备自主决策能力的个体才能完成解码响应。
全球超过十万台设备同时反馈绿色认证信号。
主屏上，沈明远的影像剧烈抖动，面部开始撕裂，仿佛信号承载的意识正被强行抽离。最后一刻，他的嘴唇无声开合，拼出一个词：
“轮回。”
影像消失。
数据流彻底平息。
警报面板归零。
陈御风仍坐在主控台前，双手置于系统接入区，双眼映着恢复正常的蓝色界面。沈昭华立于侧屏旁，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微微发烫，她未察觉。周子豪靠在椅背上，右手纱布再次渗血，滴落在键盘F键上，形成一小片湿润的暗红斑迹。
主屏角落，一行小字悄然浮现：
【Lx-9节点离线原因：物理拆除】
【拆除时间：未知】
【操作记录：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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