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被袁阳轻描淡写一击秒杀,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断树残骸中。
场中渡过了最初的死寂与震撼,时间仿佛凝固了数息,随即,与壮汉同属一行的众人终于从难以置信的惊愕中惊醒过来,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羞愤与暴怒。
“嗖嗖嗖——”
衣袂破空之声骤响,如同被捣毁了巢穴的马蜂,几十道身影带着汹涌的气势猛地窜出,瞬间形成一个半圆,将袁阳、初九和叶天三人死死围在中心。
一股混合着真元波动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压向中心,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为首一名面容狭长、眼神阴鸷如鹰的青年猛地踏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袁阳鼻尖,厉声喝道:“小子!打伤我天华宗的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声音尖利,带着浓浓的威胁。
旁边一个瘦高个立刻接口,试图用宗门威势压迫:“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说!你是哪个山沟里钻出来的,敢不敢报上名号和宗门?!”
他目光游移,既想看清袁阳的底细,又忍不住瞥向四周观望的人群。
又一个满脸横肉的弟子抱着双臂,肌肉块块鼓起,语气狂妄地叫嚣:“没错!伤了我郭师兄,立刻跪下磕头道歉,再自废修为,否则……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他故意将“天华宗”三个字咬得极重,试图看到对方恐惧的表情。
“天华宗?”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围观人群中激起涟漪。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忌惮。
“是大秦皇朝那个以炼体功法闻名、出了名护短霸道的天华宗?”
“正是他们!门风彪悍,睚眦必报,门下弟子行事也颇为张扬!”
“这黑衣少年怕是要倒大霉了,惹上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些知晓天华宗威名和行事风格的修士,脸色微变,脚下不着痕迹地向后挪动,悄然拉开距离,生怕被即将爆发的冲突波及,引火烧身。
然而,更多来自其他势力的天骄们,却是双臂抱胸,冷眼旁观,甚至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和玩味。
天华宗固然在大秦皇朝境内可以横着走,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汇聚了瀛洲域精华的十万大山,是巨鹿书院的选拔之地!
能站在这里的,谁不是一方人杰,背后或多或少都有着不俗的倚仗?除了那寥寥几个站在顶峰的势力,大家的背景身份其实相差无几。
更何况,能来此地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年轻俊彦?平日里在自己地盘也都是横着走的主。
天华宗弟子先是仗着身强体壮欺负人,结果反被那看似柔弱的少年一招秒杀,颜面尽失。
此刻又呼啦啦一拥而上,明显是想以多欺少,仗着人多势众拿捏对方,好挽回丢失的颜面。
这等恃强凌弱、却又踢到铁板的戏码,在此等盛会即将开始之际,无疑是调剂紧张气氛的绝佳“开胃菜”。
于是,众人饶有兴致地围观着,目光在袁阳三人与天华宗众人之间来回扫视,都想看看这神秘的玄衣少年,以及他那仿佛置身事外的奇怪同伴,究竟会如何应对这天华宗咄咄逼人的围攻。
这突然涌上来的几十号人,嘈杂刺耳的呵斥、汹涌澎湃的敌意,以及那一道道锁定自身的目光,如同无数根尖针,狠狠刺入袁阳沉浸的心神,将他神识中那股若有若无、却对他至关重要的熟悉感应彻底搅乱、打断!
袁阳眉头猛地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如同被压抑许久的地火,骤然从心底窜起!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感。
那一瞬间,仿佛有两道无形的绝世剑锋骤然出鞘,斩破了空气!
一道锋利、冰冷、恍若实质的目光,如同极北万年寒冰凝结而成的利刃,携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骤然扫向对面叫嚣最凶的几个天华宗弟子。
被那目光触及的天华宗弟子,无论是那领头的阴鸷青年,还是旁边叫嚣的壮汉,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猛地一个剧烈激灵!
如同三九天被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从头浇到脚,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的寒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寻常的愤怒,没有浮于表面的杀意,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生命对渺小存在的天然漠视,是一种仿佛来自九幽深渊、宣判死亡的凝视!
凡是被那冰冷目光扫中之人,瞬间脸色“唰”地变得煞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却力大无穷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收缩、抽搐。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连一丝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难受得眼冒金星,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直到袁阳那令人灵魂战栗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这些人才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终于被拉回水面,一个个弯下腰,双手撑膝,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背,骇然发现,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瞬间,自己内里的衣衫,竟然已被涔涔而下的冷汗彻底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这一刻,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们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身形甚至有些单薄的少年,其真实实力,绝非外表看上去那般简单无害!
在那具看似平和甚至有些文弱的躯壳之下,蕴含着的,是一股如同沉睡的远古火山般,一旦爆发便足以焚天灭地、摧垮一切的恐怖力量。
这种源于生命层次差距的压迫感,不是亲身体验者,绝难想象其万分之一的可怕!
天华宗的弟子们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先前那嚣张跋扈的气焰被那死亡般的一眼彻底浇灭,只剩下残余的灰烬。
但仍有人死要面子,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色厉内荏地厉声吼道,只是那声音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底气,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沙哑:
“小……小子!你……你没听见吗?”
“赶紧……赶紧给郭师兄道……道歉!否则……否则……”
那“否则”之后威胁的话语,在袁阳那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哦——?”
袁阳神色自若,仿佛刚才那震慑人心的一幕从未发生,他只是轻轻挑眉,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带着淡淡嘲讽和玩味的弧度,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否则如何?”
那人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满面通红,额头青筋跳动,憋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毫无新意的威胁。
“否则……我……我天华宗绝对不会放过你。”
“定叫你……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袁阳闻言,几乎要被这幼稚的威胁气笑了,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些许。
眼前这群人,修为最高也不过是返虚境巅峰,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和自信。
居然敢来威胁自己这个不久前刚在云鲸舰上正面击杀过三名货真价实的窃丹境大能、手上早已沾染过真正强者鲜血的人。
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广阔。
他心中只觉得无比荒谬,实在不愿多生事端,更懒得跟这群被惯坏了的宗门子弟一般见识。
于是,像是驱赶耳边嗡嗡作响的苍蝇般,略显不耐地摇了摇头,连多余的一个字都懒得再说,转身便欲招呼初九和叶天离开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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