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三人一路疾驰，不敢有丝毫停歇。越是靠近铁壁城，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便越是浓重。官道上挤满了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面带仓惶，与偶尔疾驰而过的军中信使形成鲜明对比。路旁的村庄大多十室九空，残垣断壁间，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迹。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沐清歌看着眼前的凄惨景象，秀眉紧蹙。她虽为魔教圣女，见惯了厮杀，但如此大规模的战争惨状，仍让她心生恻隐。
白芷薇沉默不语，但紧抿的嘴唇和眼中闪烁的寒光，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医者仁心，最见不得的便是生灵涂炭。
凌九霄收起了一贯的嬉笑，脸色凝重。他拍了拍腰间的凌霄剑，感受着剑柄传来的冰凉触感，仿佛能听到远方战场的呐喊。“加快速度，必须在城破之前赶到！”
当他们终于能够遥望到铁壁城那如同洪荒巨兽般匍匐在地平线上的黑色轮廓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三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铁壁城下，黑压压一片，尽是金帐王庭的营帐，如同蔓延的潮水，将巨城团团围住。无数旌旗在寒风中猎作响，刀枪的反光刺得人眼睛发疼。攻城器械如同狰狞的巨兽，对准了高大的城墙。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邪异气息——那是血神宗邪法残留的味道。
城墙之上，守军身影密密麻麻，箭垛后面闪烁着警惕的寒光。城楼处，伤痕累累的旗帜依旧倔强地飘扬着，但城墙上随处可见的破损和焦黑痕迹，无声地诉说着之前战斗的惨烈。
“围得跟铁桶似的……”凌九霄咂了咂舌，“看来林老狗是铁了心要拿下这里。”
就在这时，沉闷的战鼓声如同雷鸣般从敌军阵营中响起！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黑潮般的敌军再次如同疯狗般涌向城墙！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巨大的投石机抛出的石块带着凄厉的呼啸砸在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云梯、攻城塔……各种器械抵近城墙，惨烈的攻城战再次上演！
“不好！攻城了！”沐清歌脸色一变。
“走！从侧面绕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城！”凌九霄当机立断。
三人借着地形掩护，绕到铁壁城侧面。这边地势稍缓，敌军的攻势相对薄弱一些，但防守同样严密。城墙下堆积着不少尸体，有敌人的，也有守军的。
“看那里！”白芷薇眼尖，指向一处城墙角落。那里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攀城战斗，一段云梯还搭在城头，几名守军正在奋力推搡，而下面还有零星的敌兵在向上攀爬。
“机会！”凌九霄眼中精光一闪，“清歌，幻术掩护！小薇薇，准备毒粉，清场！我们从那处云梯上去！”
沐清歌立刻催动幽冥镜，一股无形的波动笼罩了那片区域。正在攀爬的敌兵和城头守军都感到一阵恍惚，眼前的景象似乎扭曲了一下。
趁此机会，白芷薇玉手一挥，一把淡紫色的粉末随风飘散。那些接触到粉末的敌兵顿时如同下饺子般从云梯上栽落下去，浑身抽搐，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上！”凌九霄低喝一声，三人如同三道轻烟，沿着云梯疾掠而上！
城头的守军刚刚从幻术的影响中回过神，就看到三个陌生身影窜了上来，顿时大惊，刀剑相向：“什么人？！”
“自己人！”凌九霄连忙喊道，同时亮出之前苏浅雪给的那块玉佩（虽然后来知道是沐清歌伪装的，但玉佩是真的），“我们是雪山圣女的朋友，特来助战！”
一名看似军官的守军认出了玉佩，又见三人身手不凡，尤其是刚才敌兵莫名栽落，心知是友非敌，连忙喝道：“住手！是援军！快，带他们去见南宫少侠和苏圣女！”
在守军的带领下，三人穿过混乱的城墙防线，朝着内城方向走去。沿途所见，触目惊心。伤兵遍地，哀嚎不绝，军医和民夫穿梭忙碌，但药品显然已经极度匮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悲壮和一丝绝望。
很快，他们来到了靠近内城的一处相对完整的箭楼。箭楼内，气氛凝重。南宫羽盔甲染血，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正对着沙盘与几名将领商议着什么。苏浅雪（此刻是沐清歌伪装的形象）则在一旁，脸色苍白，正用雪山派的内功为一名重伤的将领疗伤。
看到凌九霄三人进来，南宫羽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凌兄！白姑娘！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药王谷那边……”
苏浅雪也抬起头，看到凌九霄安然无恙，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但立刻又恢复了圣女的清冷。
凌九霄快步上前，言简意赅地将药王谷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林清风的阴谋和赛华佗即将前来支援的消息。
“……情况就是这样。林清风的目的根本不是守城，而是要用满城军民的性命完成血祭，打开归墟！我们必须阻止他！”凌九霄沉声道。
南宫羽和在场将领闻言，无不色变！
“此言当真？！”南宫羽霍然起身，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他之前就对林清风的某些命令有所怀疑，但没想到其用心竟然如此歹毒！
“千真万确！”白芷薇接口道，“我师父赛华佗可以作证！林清风控制药王谷，就是为了炼制傀儡丹和寻找龙魂草！”
苏浅雪（沐清歌）也适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坚定：“南宫师兄，凌少侠所言非虚。我……我之前也察觉到林清风有些不对劲，只是苦无证据。如今药王谷之事，便是铁证！”
证据确凿，由不得人不信。
南宫羽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纷飞：“好个林清风！好个国贼！我这就去找他当面对质！” 他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南宫兄且慢！”凌九霄连忙拦住他，“现在去找他，无异于打草惊蛇！他手握重兵，又有钦差身份，我们贸然揭穿，他很可能狗急跳墙，直接发动仪式，或者干脆打开城门放敌军进来！”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南宫羽急道。
凌九霄眼中闪烁着智慧（或者说狡黠）的光芒：“当然不是。我们要暗中行事。首先，必须找到他进行仪式的具体地点。其次，要设法瓦解他的兵权，或者至少让大部分将士认清他的真面目。最后，才是雷霆一击！”
他看向苏浅雪和南宫羽：“苏圣女，南宫兄，你们在城中威望高，能否暗中联络那些对林清风不满的将领和武林人士？”
苏浅雪点了点头：“可以尝试。但必须万分小心，林清风的眼线遍布全城。”
白芷薇道：“我可以配制一些解毒丹和疗伤药，一方面救治伤员，另一方面也能借此接触军中人员，暗中传递消息。”
沐清歌则说：“我可以利用幻术，监视林清风及其心腹的动向，寻找仪式的蛛丝马迹。”
凌九霄总结道：“好！那我们分头行动！南宫兄和苏圣女负责联络内部；小薇薇负责医药和情报；清歌负责侦查；我嘛……”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我就负责给林老狗找点乐子，让他没工夫惦记他的破仪式！”
计划初步制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凌九霄走出箭楼，看着城外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以及城内疲惫但依旧在坚守的军民，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
“林清风……”他低声自语，眼中战意燃烧，“你的好戏，该收场了！”
铁壁城最危险的时刻，也是反击的序幕，正式拉开。而我们的痞侠，已然成为这盘死棋中，最不确定的那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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