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漏断,皇宫西侧的永巷像被世界遗忘的裂缝,连打更的都绕路走。
凤轻尘跟着夜无珩,踩着碎瓦“咔啦咔啦”响,心跳跟打更梆子同步。她压低声音:“王爷,您说的‘东西’到底指什么?别告诉我是贵妃藏的私房金砖。”
“比金砖值钱。”男人卖关子,步子却快,披风掠过枯草,带起小旋风,“马上到。”
尽头,一口枯井张着黑口,井栏被铁链缠了七八圈,锁头锈得发红,像干涸的血。夜无珩指尖一弹,锁“咔哒”断成两截,铁链哗啦落地,惊起几只夜枭。
“下去。”他率先跃下,衣袂猎猎,像片不落地的黑羽。凤轻尘深吸口气,踩着井壁凸砖,手脚并用往下爬——刚踩实,脚下“咔”一声脆响,差点踩碎骨头。
井底堆着森白骸骨,年代久远,却奇异地没有腐臭,反而有股极淡的冷香,像雪里点了一炉冰片。
“这是……?”她嗓子发干。
“前朝遗物。”夜无珩蹲身,拨开碎骨,露出一块巴掌大的铜盘,盘心铸着一只展翼凤凰,羽纹精细,尾翎卷成火焰,却在冷月下泛着幽蓝光。
铜盘边缘,一圈凹槽,形状——酷似她耳后的桃花印,也酷似那枚失踪的“钥匙”。
凤轻尘下意识摸向自己耳后,指尖发烫,桃花印像感知到召唤,竟微微跳动,灼热顺着经络一路烧到心口。
“疼……”她低哼,血珠顺着指缝渗出,落在铜盘凹槽里——
“叮!”
铜盘发出一声清越凤鸣,像金属拨弦,震得井壁灰尘簌簌落。下一瞬,地面震颤,骸骨自动向两侧散开,露出下方暗格。
暗格里,静静躺着——
一枚蛋。
通体银白,壳面覆满冰裂纹,裂纹里却有赤金火纹流动,像岩浆在冰层下奔涌。蛋不过拳头大,却散发磅礴威压,让人呼吸发紧。
凤轻尘瞳孔地震:“前朝……凤凰蛋?!”
夜无珩神色也罕见凝重:“更准确,是‘冰火羽皇’最后一脉,百年未曾现世。”
“为什么埋在这?”她嗓子发干,“冷宫、枯井、白骨……谁干的?”
“贵妃。”男人冷笑,“她当年为博圣宠,献‘凤血石’给先帝,实则是羽皇蛋壳碎片。真正的蛋,被她偷梁换柱,藏在此处,以骨血为阵,借阴气温养,妄图——”
“孵出灵宠,为她所用?”凤轻尘接口,头皮发麻:大手笔!拿整座冷宫当孵化器,够疯!
“可惜,她缺钥匙。”夜无珩看她耳后,“桃花印,便是最后一道锁。”
话音落,银蛋似回应,轻轻晃动,“咔嚓”一声脆响,火纹蔓延,蛋壳剥落一片,露出里面——
赤金色的瞳孔,竖成针尖,冷冷盯住外界。
凤轻尘被看得心口一窒,下意识后退,却被夜无珩握住手腕:“别怕,认主。”
“怎么认?”
“血契。”他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刀柄递给她,“一滴心血,换它一生臣服。”
凤轻尘咬牙,划破指尖,血珠滚落,银蛋吸力暴涨,血滴在空中拉成红线,没入蛋壳——
“锵!”
凤鸣再响,清越穿云,井口夜枭惊飞,远处宫灯齐灭,像万民朝贺。蛋壳寸寸龟裂,火光大盛,一只巴掌大的小凤凰破壳而出,羽色银红交辉,尾翎拖曳冰蓝火焰,绚丽到妖异。
它振翅,绕着凤轻尘飞一圈,落在她肩头,小脑袋蹭了蹭她耳垂,声音稚嫩却傲娇:
“女人,吾名‘霜烬’,从今天起,你的人,你的命,你的锅,都归我背!”
凤轻尘:“……”
这出场白,怎么听都像混社会的?
夜无珩忍笑,抬手轻弹鸟头:“礼貌。”
小凤凰炸毛,喷出一缕冰焰,男人指尖微晃,火焰被无形力量掐灭。它气哼哼,改口:“主、主人,请多关照!”
凤轻尘被萌出一脸血,小心翼翼摸它羽冠:“乖,以后鸡腿管够。”
“吾要吃带霜的!”霜烬拍翅,尾翎扫过她脸颊,冰凉,却留下一道火纹印,与她耳后桃花交相辉映,像某种古老图腾。
夜无珩眸色微暗:“契约已成,它生你生,它死你死,反之亦然。记住,别轻易放它单独作战,幼崽期……很弱。”
“你说谁弱?!”霜烬怒啾,张嘴喷火,冰焰撞井壁,瞬间结出一层银霜,冻得骸骨“咔啦”脆裂。
凤轻尘:“……”这叫弱?
男人却抬头看井口,声音压低:“有人来了,走!”
他揽住她腰,脚尖一点,跃出井口。霜烬化作一道银红流光,钻进她袖口,自动隐身,只露尾翎在外面摇啊摇,像显摆的围巾。
井外,永巷尽头,火把蜿蜒,禁军正朝这边奔。为首的是——皇帝!
“皇弟,深夜至此,所为何事?”皇帝声音温雅,目光却扫过井口断锁,微微眯起。
夜无珩面不改色:“臣嗅到焦味,恐走水,特来查看。”
皇帝看向凤轻尘,似笑非笑:“凤姑娘也在?井里可有异常?”
“回陛下,”她福了福,袖里尾翎悄悄缠紧手腕,“臣女追猫至此,什么也没看见。”
“猫?”皇帝挑眉。
“嗯,白的,会喷火。”她一脸真诚。
皇帝被噎住,半晌,失笑:“罢了,回吧,夜深露重。”
他转身,却在经过夜无珩时,极轻地丢下一句——
“皇弟,有些东西,朕也能看见。”
夜无珩垂眸,声音同样轻:“臣,只拿该拿之物。”
君臣相视而笑,火光里,却像两把刀,短暂交锋,各自归鞘。
……
回府路上,霜烬从她袖口钻出,站在她肩膀,小翅膀指东指西:“女人,吾要窝!要软垫!要夜明珠当灯泡!”
“要求真多。”凤轻尘弹它脑门,“先给你个纸箱子,爱住不住。”
“吾是凤凰!不是快递!”它炸毛,尾翎扫过她鼻尖,痒得她直打喷嚏。
夜无珩走在侧旁,看她斗嘴,眼底浮起极淡的笑意,像雪夜划过流星,转瞬即逝。
到侯府侧门,他止步,递给她一只巴掌大的锦囊:“幼崽饲料,一天三顿,一顿一粒,别贪吃,会流鼻血。”
“谢谢。”她真心实意,抬头看他,“夜无珩,我欠你越来越多,怕还不起。”
“那就慢慢还。”男人俯身,指腹擦过她耳后桃花印,声音低哑,“利息,我收得起。”
月光下,他影子拉长,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她笼在中央。凤轻尘心口发烫,转身翻墙,动作比平日慌乱。
霜烬站在墙头,回头对他啾了一声,小小脑袋昂得老高:“看好她,我走了!”
男人失笑,点头:“好。”
……
屋内,狗蛋被突然出现的“火鸟”吓呆,母鸡更是炸窝,咕咕叫着满屋乱飞。霜烬一翅膀拍过去,冰焰把鸡毛冻成冰碴,母鸡瞬间安静,蹲角落发抖。
“乖,”凤轻尘给它顺毛,“以后这就是你家,别欺负原住民。”
“吾只欺负菜鸟。”霜烬傲娇抬头,尾翎一甩,冰焰化作银灯,悬在屋梁,照得满室雪亮。
狗蛋看傻了:“姐……你拐了只神仙鸟?”
“不,是只吃货鸟。”她打个哈欠,指墙角纸箱子,“临时窝,爱住不住。”
霜烬嫌弃地啄了两下,终究钻进去,尾巴露在外面,像条火围巾。片刻,传出小小呼噜声,居然秒睡。
凤轻尘摇头失笑,卸了夜行衣,刚躺下,忽觉手腕一烫——
火纹与桃花印同时发光,脑海响起稚嫩却肃穆的童声:
“主人,霜烬幼生期结束倒计时——”
“十、九、八……”
“等等,结束会怎样?”她惊坐起。
“会……第一次涅盘。”童声无辜,“可能烧掉半座京城,记得提前清场哦。”
凤轻尘:“……”
她瞬间清醒,跳下床,抱起纸箱就往外冲——
“狗蛋!快!备锅!接鸡血!”
“啊?!”狗蛋一脸懵,“姐,你要给鸟补身体?”
“补个鬼!”凤轻尘声音发飘,“它要放火,我得先找个背锅的!”
夜风掠过,纸箱里的小凤凰翻个身,火纹亮起,温度骤升,尾翎不经意扫过窗棂——
“咔嚓”一声,窗框瞬间焦黑,火星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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