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是雾岛永不歇的背景音,尤其到了黄昏,咸湿的风裹着细碎的浪沫漫过青石路,将林默的衣角浸得发沉。他踩着被潮水磨圆的石子往岛北走,每一步都能听见鞋底与石面摩擦的沙沙声,混着远处归航渔船的橹声,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安宁。可这份安宁压不住他心头的焦躁——这已是三日内第三批渔船被不明势力袭扰,渔网被撕碎、船舷被撞出缺口,渔民们不敢再出海,码头边的渔市空得能听见回声。
雾岛人都知道,岛北的悬崖下住着海婆婆。那间茅草屋像嵌在礁石里的老蚌,屋顶覆着厚厚的海苔,门楣上挂着串用海螺壳穿成的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叮咚”的脆响,像是在跟海浪对话。林默走到门口时,风铃正好响了,屋内随即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节奏缓慢却有力,像是在回应他的到来。
“进来吧,门没锁。”苍老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带着海水的凉意。
林默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海盐、旧书和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茅屋不大,却收拾得整齐,墙壁上挂着几张泛黄的海图,图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航线,有些地方还标注着奇怪的符号。屋中央摆着一张旧木桌,桌上摊着一本线装书,书页边缘已经卷起,封面上写着两个苍劲的篆字——《海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坐在桌旁,她穿着深蓝色的粗布衣裳,脸上的皱纹像海浪冲刷过的礁石,手里握着一根用鲸骨制成的拐杖,杖头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海龟。
这就是海婆婆。雾岛人都说她活了上百岁,见过雾岛最汹涌的海啸,也认得海里最神秘的生灵,连岛上的老渔民遇到难题,都会来向她请教。
林默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婆婆,我是码头的林默。最近海里总出事,渔船接二连三被袭扰,渔民们都不敢出海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海婆婆抬了抬眼,她的眼睛很亮,像深海里的夜明珠,能看透人心似的。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拐杖轻轻敲了敲桌面。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桌上的《海经》突然自己翻了起来,书页哗啦啦地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最后停在了一页绘着鳞甲生物的插图上。那插图栩栩如生,画的是一条身披金色鳞片的巨龙,龙爪锋利,眼神威严,周围环绕着海浪与云雾,下方还写着几行小字:“龙族,居深海,性傲,掌潮汐,能呼风唤雨,与海神立约,分界而居。”
“龙族最是傲慢。”海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像是在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当年雾岛还没有这么多渔民的时候,初代海神曾与东海龙王在黑石礁打过一架,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海浪掀得比悬崖还高,连天上的云都被染成了血色。”
林默屏住呼吸,他从小就听老人们说过海神与龙王的传说,却从未像此刻这样真切地感受到那段历史的沉重。
“最后,初代海神以自身修为为引,与龙王立下盟约。”海婆婆继续说道,拐杖又敲了敲地面,“盟约规定,人族与渔类居于近海,以浅海资源为生;龙族居于深海,守护深海秩序,双方互不侵扰,这才有了雾岛百年的安宁。”
“那现在……”林默心头一紧,“是龙族不守约了?”
海婆婆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忧虑:“我观最近的潮汐变化,深海的气息变得躁动不安,怕是东海龙王已经换届,新继位的龙王年轻气盛,不认当年的旧账了。”
说完,海婆婆起身走到屋角的木箱旁。那木箱是用阴沉木制成的,表面刻着复杂的海浪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她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约莫手掌大小,表面泛着温润的铜绿,正面刻着四个古朴的篆字——“海境共主”,字体遒劲有力,仿佛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
“这是当年初代海神与龙王立约时用的信物。”海婆婆将令牌递给林默,“你带着它去找新龙王理论,或许能让他想起当年的盟约,收敛一些。”
林默双手接过令牌,只觉得令牌沉甸甸的,仿佛握着的不是一块青铜,而是一段沉甸甸的历史。他仔细端详着令牌,突然发现令牌的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字迹比正面的“海境共主”要纤细一些,却同样清晰:“力弱者,理难申。”
这七个字像一颗石子,在林默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他突然想起前几日渔民们的哭诉——有位老渔民的儿子在出海时被不明势力伤了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有人家里的渔网被撕成了碎片,那是他们全家半年的生计。他原本以为,只要带着信物找到龙王,凭着当年的盟约,就能让对方停止袭扰。可这行小字却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的幻想: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拿着信物,就算占着道理,又能怎样呢?
海婆婆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孩子,道理是要讲的,但光有道理不够。这海里的规矩,和陆地上一样,向来是强者说了算。当年初代海神能与龙王立约,靠的不是嘴皮子,是能与龙王抗衡的实力。”
林默握紧了手中的令牌,青铜的凉意透过掌心传到心里,却让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对着海婆婆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婆婆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离开海婆婆的茅草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月亮从海平面上升起,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海面上,像是给大海铺上了一层碎银。林默沿着原路返回码头,远远就看见码头边围了一群人,人群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他快步走过去,拨开人群,只见五艘渔船静静地停在岸边,船身完好,可船锚的锁链却被齐齐剪断,断口处还残留着金属被钳断的痕迹。一位老渔民蹲在船边,手里拿着一段断了的锚链,眼眶通红:“这是我家新换的锚链啊,昨天才装上的,怎么就……”
旁边的渔民也纷纷附和:“我家的船也被剪了锚链,刚才差点飘走,幸好我们发现得早,把船拉了回来。”
“肯定是海里的东西干的,除了那些虾兵蟹将,谁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这么粗的铁链剪断?”
林默的目光落在断口处,那断口平整,显然是被锋利的东西钳断的,他立刻想到了海婆婆说的龙族——虾兵蟹将,正是龙族的下属。他走到海边,晚风带着海浪的湿气吹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他看着远处飘向深海的几艘空船,那是刚才没来得及拉回来的渔船,在月光下像几片孤零零的叶子,随时可能被海浪吞没。
就在这时,一阵海浪拍上岸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林默突然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他想起了海婆婆的话,想起了令牌背面的小字,想起了渔民们无助的眼神。
道理要讲,这是初代海神与龙王定下的规矩,是雾岛百年安宁的根基。可拳头也得硬,没有实力做后盾,再有理的话也没人听,再珍贵的信物也只是一块普通的青铜。
他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大海。月光下,海面泛着粼粼的波光,远处的深海一片漆黑,像是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与危险。但林默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好走,要面对的是强大的龙族,是未知的危险。可他不能退缩,为了雾岛的渔民,为了近海的安宁,也为了守住当年的盟约,他必须去做。
林默将青铜令牌紧紧揣在怀里,令牌的凉意透过衣物传到身上,却让他的心里燃起了一团火。他转身对围在岸边的渔民们说:“大家放心,我会去找龙王理论,让他停止袭扰。但在这之前,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保护好自己的渔船和家人。”
渔民们看着林默坚定的眼神,原本低落的情绪渐渐振奋起来。有人说道:“林默,我们相信你!你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开口!”
“对,我们跟你一起想办法,不能让那些海里的东西欺负到我们头上!”
林默点了点头,他知道,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他需要和渔民们一起,用实力守护住这片他们赖以生存的近海。月光下,他的身影站在海边,像一座小小的灯塔,给渔民们带来了希望。而那枚刻着“海境共主”和“力弱者,理难申”的青铜令牌,在他的怀里,仿佛也开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见证着即将到来的挑战。
喜欢系统之妈祖:瀚海一统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系统之妈祖:瀚海一统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