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遥的这句话,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苏砚和程砚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火焰被点燃的信号。
之前的战斗,是把程砚铮从深渊里拉出来,是拨乱反正。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是为那些被深渊吞噬、连名字都没能留下的人,立一座碑。
这次的特辑,名字就叫《被遗忘的她们》。
拍摄地点没有选在高大上的演播厅,而是定在了一个普通的大学阶梯教室里。
镜头前,赵婉清没有穿戏服,只是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衬衫,以她本名、一个普普通通的科研工作者妹妹的身份,坐了下来。
打光板的光柔和地照在她脸上,她却觉得比任何一次聚光灯都刺眼。
“我姐姐,赵婉秋,”她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她是我见过最倔强的理想主义者。当年那家跨国企业剽窃我们的传感器技术,所有人都劝她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不听,她说,技术是我们熬了无数个通宵钻研出来的,凭什么让他们贴个牌就成了‘国际领先’?”
接下来,就是那个所有人都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举报、被驳回、反被污蔑泄露商业机密、行业封杀、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每一个词,赵婉清都说得极其艰难。
苏砚坐在监视器后面,没有喊停。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对身边的沈知遥说了一句:“我们骂周鸿业篡改历史,可我们自己,也常常看不见身边人的光芒。”
这句话通过耳返传到了赵婉清的耳朵里。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终于决堤。
她看着镜头,像是看着冥冥之中的姐姐,哽咽着说:“苏总说得对。以前我不懂,我甚至怨过她,为什么那么犟,为什么不肯为了活着低一次头。直到……直到我为了程总,去演那个假故事那天,站在镜头前,被无数人审视、猜测、谩骂的时候,我才真正懂了她为什么不肯闭嘴。”
因为有些阵地,一旦失守,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期特辑播出后,没有上任何热搜,却在科技圈和学术圈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天晚上,王景行直接给程砚铮打了个电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激动:“老程,‘星芒芯片’下一个迭代版本,有个低功耗计算模块,我们把它命名为‘婉秋单元’吧。”
程砚铮还没回话,王景行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速快得像在说唱:“我决定了,这个单元的接口协议将对所有女性科技从业者开放,任何人都可以提交优化方案。妈的,反正代码又不分性别,但得让世界知道,谁在背后为这些冰冷的数据流过泪。”
这个提议全票通过。
一周后,“婉秋单元”优化方案征集平台上线。
无数代码如雪片般涌来。
而在首批提交者中,一个匿名用户上传的改进型低功耗算法,让整个技术团队都震惊了。
那段代码写得太漂亮了,优雅、凌厉,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创造力,直接将模块功耗降低了百分之十五。
署名很简单,只有一个Id——Sisterq(秋姐)。
苏砚在看到这个Id和那段代码风格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是她。
那个当年在特工基地里,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只用二十分钟就帮她破解了国外某加密协议,还嫌弃地说“这防火墙跟纸糊的一样”的女战友。
她还活着,而且,她看见了。
这件事带来的连锁反应,远超所有人想象。
程砚铮在一次内部高层会议上,直接拍板:“把《被遗忘的她们》系列,连同赵婉秋的所有研究资料,完整纳入‘星核记忆库’,设为永久典藏。另外,从集团利润里拨出专项资金,成立‘科技叙事基金’,资助所有普通人,去记录那些发生在科研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过去我们怕被人写歪,怕被人泼脏水,所以习惯了沉默。现在,我们要让更多人拿起笔,我们自己来写,让每一个名字都被看见。”
苏砚坐在他身旁,笑着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所以下次的全球科技峰会,主讲人可以不是我,但台上的光,必须得照到每一个角落。”
会场里,掌声雷动。
不久之后,沈知遥的《婚书与芯片》最终版定稿。
她在序言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历史不是由胜利者书写,而是由不肯遗忘的人共同编织。程砚铮与苏砚的婚书之所以能最终显影,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大,而是因为无数像赵婉秋、陈默、赵启明这样的‘边缘人’,早已在最深的暗处,为它埋下了显影液。”
这本书没有公开发行,沈知遥只打印了十本。
她亲自打包,将它们分别寄给了当年“星核计划”牺牲成员的家属、程母那个互助会的阿姨们,以及,通过那个代码提交平台的加密渠道,寄给了那位神秘的“Sisterq(秋姐)”。
一年后,程氏集团的新总部落成。
落成典礼当天,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透明装置被揭开。
装置的核心,静静悬浮着那张历经磨难的婚书残片。
而在它的周围,如同星环一般,环绕着数万张微型存储卡。
每一张卡里,都刻录着一位普通员工、项目参与者或是家属的口述故事。
阳光透过穹顶洒下,将那些微小的名字照得熠熠生辉。
程砚铮牵着苏砚的手,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他侧过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上次在病房里,你说下次重生还嫁我?”
苏砚仰头看着他,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她狡黠一笑:“不,我改主意了。这回,我选自己先出生,然后去你家隔壁,早点认识你,把你从周鸿业那个火坑里提前救出来。”
程砚铮笑了,将她拥入怀中。
而就在此时,全国数百万间中小学的“智慧课堂”系统,同步上线了一堂全新的公开课。
课件标题,赫然写着——《我们的科技史,由谁执笔?
》。
主讲人那一栏,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赵婉清。
苏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知遥发来的消息,只有一个“搞定”的表情包,和一张公开课后台的实时数据截图。
她点开图片,看着那条代表着在线观看人数的曲线,正以一个陡峭得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上升,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她的目光扫过屏幕下方一行不起眼的实时数据流,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串代表着用户地域分布和行为分析的代码,在海量滚动的正常数据中,有一条来自境外的匿名访问Ip,它的行为模式,与所有正在观看课程的用户都截然不同。
它没有在观看,而是在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疯狂扫描着整个“智慧课堂”的后台构架。
苏砚的瞳孔里,那条平滑的数据曲线,仿佛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刺眼的毛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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