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清晨带着未散的寒气，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陆知行就已经站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下了。他把灰色围巾又绕紧了些，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沉甸甸的，里面是妈妈早上五点就起来熬的南瓜粥，还温着两个茶叶蛋。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早上七点四十分。距离和林溪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距离市图书馆开馆还有四十分钟。陆知行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执着的守塔人，在用早起的时光守护着什么重要的宝藏。
昨天被江翊“抓包”迟到后，陆知行回去就做了新的计划——每天早到二十分钟去图书馆占座。不是普通的座位，而是那个靠窗的长桌，阳光能刚好落在桌面中央，既能照亮林溪的数学卷子，又能让江翊的心理学笔记晒到太阳。他甚至在备忘录里记了占座攻略：“带两本书占位，一本物理错题本，一本林溪喜欢的《小王子》。”
公交站台的积雪还没化，踩上去咯吱作响。陆知行从书包里掏出暖手宝，充好电后揣进兜里，掌心的暖意慢慢扩散到全身。他想起林溪昨天吃早饭时满足的样子，特意让妈妈多煮了个茶叶蛋，用锡纸包好放进保温桶，这样到图书馆时还是热乎的。
第一班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来，车厢里只有零星几个乘客。陆知行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学习计划：上午主攻物理实验题，下午帮林溪攻克数学压轴题，午休时可以分享妈妈新烤的曲奇饼干。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从书包里掏出那个画满小零食的笔记本，在今天的日期下画了个举着书本的小人。
市图书馆的大门刚打开一条缝，陆知行就随着晨练的老人走了进去。管理员阿姨笑着和他打招呼：“小伙子今天又来这么早？这位置给你留着呢。”陆知行笑着点头，脚步轻快地走向三楼的阅览区，果然看到那个靠窗的长桌空着，阳光像金色的绸缎铺在桌面上。
他把《小王子》和物理错题本分别放在长桌两侧的座位上，中间留着宽敞的空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桌面，连桌角的缝隙都没放过。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坐下，掏出保温杯喝了口热水，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心里有种踏实的满足感。
八点十五分，江翊背着书包走了进来。他看到占好的座位时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看来有人把‘不迟到’贯彻得很彻底，还升级成了‘早到先锋’。”他把心理学书放在桌上，晨光落在书页上，把“自我管理”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
“必须的，不能再被你抓包了。”陆知行从保温桶里拿出茶叶蛋，用纸巾包好递过去，“刚煮的，补充蛋白质，上午讲题才有精神。”江翊没有推辞，接过来剥开蛋壳：“你这是把早餐摊搬来了？昨天是肉包，今天是茶叶蛋，明天该不会带豆浆油条了吧？”
两人相视而笑，晨光在他们之间流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松。陆知行翻开物理错题本，指着其中一道题：“这个实验题我昨晚琢磨半天，还是没搞懂步骤顺序，你给讲讲？”江翊凑近来看，笔尖在纸上轻轻点着：“你看这里，要先连接电路再闭合开关，就像做心理测试要先审题再答题，顺序错了结果就会偏差。”
八点三十分，林溪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她今天特意定了五个闹钟，终于准时赶到，额前的碎发还带着点潮气，脸颊冻得通红：“我没迟到吧？”看到座位上的书和笔记本，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陆知行，这些是你……”
“早到二十分钟占座，保证阳光c位。”陆知行把保温桶推过来，打开盖子时热气腾腾的南瓜粥香气弥漫开来，“快吃早饭，还热着呢，我妈说冬天喝南瓜粥养胃。”他说着把勺子塞进林溪手里，眼神里的期待像等待夸奖的小狗。
林溪看着保温桶里冒着热气的粥，心里暖融融的，像被阳光包裹着。她舀起一勺送进嘴里，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一路的寒气：“太好喝了！你妈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陆知行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比晨光还要耀眼：“喜欢的话我明天还带，让她放你喜欢的葡萄干。”
江翊在旁边喝着粥，看着他们互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把笔记本往中间推了推：“今天的时间表调整了，上午先做一套模拟卷，检测下复习效果，下午针对性讲解错题。”他顿了顿，看向陆知行，“看来你的占座计划附带早餐服务，很完善。”
林溪的脸颊有点发烫，低头喝粥时，发现陆知行在她的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今日目标：拿下三套卷子”。她忍不住弯起嘴角，笔尖在太阳旁边画了颗橘子糖，把糖纸画得闪闪发亮。
上午的学习时光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流逝。阳光慢慢移动，从桌面中央爬到林溪的手背上，暖洋洋的。陆知行做题时偶尔会偷偷看林溪，看她皱着眉咬笔头的样子，看她解出难题后眼睛发亮的样子，然后在草稿纸上画个小小的笑脸，把这些瞬间悄悄藏起来。
休息时，林溪去茶水间接水，回来时看到陆知行和江翊在低声说着什么。走近了才听见江翊说：“心理学上说习惯养成需要二十一天，你这早到占座的习惯坚持多久了？”陆知行挠了挠头：“才两天，但感觉已经成自然了，早上不早起反而不习惯。”
“这叫‘心流体验’，为了在意的事投入专注时，会忘记时间流逝。”江翊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就像你打篮球时会忘记时间，林溪解数学题时会忽略周围，这种状态效率最高。”林溪站在旁边听着，心里突然明白，陆知行的早到不仅仅是为了占座，更是为了这份一起学习的时光。
中午去休息区吃饭时，苏晓晓发来微信，附带一张赵磊在图书馆门口冻得跳脚的照片：“赵磊说也要来内卷，结果找不到你们说的阳光c位，在门口徘徊半天了，快出来认领！”林溪笑着把手机递给陆知行，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出去接赵磊时，林溪特意看了看三楼的阅览区，发现靠窗的长桌几乎都被占满了，不少同学都在座位上放了书本占位，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竞争。陆知行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寒假图书馆的座位很抢手，尤其是这种有阳光的位置，来晚了根本抢不到。”他说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赵磊一进阅览区就直奔他们的座位，看到桌上的早餐残骸和摊开的卷子，夸张地捂住胸口：“你们也太卷了！不仅占座还带早餐，这让我这种踩着点来的怎么活？”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汉堡，“幸好我带了干粮，今天就在你们旁边‘寄生’了。”
下午的学习多了赵磊加入，气氛变得热闹起来。他时不时会问些基础题，陆知行和江翊轮流给他讲解，林溪则在旁边整理错题，偶尔抬头看看他们讨论的样子，阳光落在四个人的身上，像一幅温暖的青春画卷。
夕阳西下时，林溪收拾书包，发现桌角放着个小小的便利贴，是陆知行的字迹：“明天早餐吃小笼包，记得空腹来。”后面画了个流口水的小人。她转头看向陆知行，他正帮赵磊讲解物理题，侧脸的线条在夕阳下格外柔和，耳尖却悄悄泛红。
江翊收拾好东西，看着他们互动，突然说：“其实你不用每天早到二十分钟，我可以帮你们占座。”陆知行头也不抬地拒绝：“不行，这是我的任务，必须亲自完成。”他说着冲林溪眨眨眼，像在炫耀自己的专属权利。
走出图书馆时，赵磊还在滔滔不绝地吐槽学习的辛苦，陆知行和林溪跟在后面，偶尔相视一笑。晚风带着寒气吹来，陆知行下意识地把林溪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空气里却飘着淡淡的甜意。
送林溪到楼道口时，陆知行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杯：“这个给你，我妈煮的姜茶，晚上喝了不会感冒。”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早到占座也挺好的，能看到早上的图书馆，人很少，阳光特别干净，像……像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
林溪接过保温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身，心里涌上暖流：“谢谢你，陆知行。”她看着少年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觉得那些早到的时光，那些被阳光晒暖的座位，都藏着他笨拙又真诚的心意，像冬日里的小太阳，温暖而明亮。
回到家，林溪把姜茶倒进杯子里，看着热气袅袅升起。她翻开笔记本，在今天的日期下写下：“今天的阳光c位属于我们，南瓜粥很甜，陆知行的早到很暖。原来最好的陪伴，是有人愿意为你早起，为你守护一方小小的天地。”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书桌上投下银色的光斑。林溪想起陆知行早到占座的样子，想起他画在便利贴上的小人，想起他递来早餐时期待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弯起笑意。她知道明天早上，那个靠窗的座位一定会再次被阳光照亮，因为有人在用二十分钟的早到时光，悄悄守护着这份寒假里的约定。
睡前，林溪定好闹钟，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她想明天可以早点出门，和陆知行一起去图书馆，看看他说的“干净的阳光”，看看那个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原来习惯养成不止需要二十一天，有时候只需要一份期待，一份在意，就能让早起的寒冷变成甜蜜的等待。
寒假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闹钟的滴答声在房间里回荡。林溪握着温热的姜茶杯，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明天的阳光会依旧温暖，座位会依旧被占据，而那个每天早到二十分钟的少年，会带着热腾腾的早餐，在晨光里等待着她，把每个平凡的冬日清晨，都变成值得珍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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