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空腔内,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楚小凡持续将温和的天阳本源注入那枚巡天使令牌,柔和的光芒笼罩着昏迷的萧玄天,如同黑暗中的一盏孤灯。
萧青鸾紧握玄阴剑,守在一旁,目光时而担忧地望向气息微弱的萧玄天,时而警惕地扫向瑶池方向。那里传来的邪恶威压越来越清晰,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压迫着人的心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萧玄天那如同金纸般的小脸上,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老祖!”萧青鸾第一时间察觉,惊喜地低呼。
楚小凡也立刻集中精神,加大了本源之力的输出。
萧玄天的眼皮挣扎着,仿佛重于千钧,缓缓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眼眸不再深邃如星海,而是充满了疲惫、浑浊,甚至带着一丝残留的痛苦与惊怒。他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周围,当看到楚小凡和萧青鸾时,微微一定,随即又看到了身边那三具天机阁修士的尸体,瞳孔猛地收缩,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虚弱的气息又是一阵紊乱,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沫。
“老祖!您别激动!”萧青鸾连忙上前,小心地为他顺气,眼中满是心疼。
楚小凡也停止注入力量,关切地看着他。
萧玄天喘息了片刻,才勉强平复下来。他看向两人,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是……是你们……来了……”
“老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您伤成这样?这些天机阁的人……”萧青鸾急切地问道。
萧玄天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寒意与沉痛,他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那三具尸体,又指向瑶池的方向,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揭露惊天秘密的沉重:
“天机阁……星衍……早已……被墨无涯……夺舍!”
一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楚小凡和萧青鸾脑海中轰然炸响!
尽管早有猜测和警示,但当这句话从萧玄天口中亲自证实,所带来的冲击力依旧是毁灭性的!
天机阁主星衍,那位看似温和超然、对萧玄天执弟子礼的修真界巨擘,竟然早已被他们的死对头墨无涯夺舍?!这意味着,整个天机阁,这个传承久远、号称监察修真界、维护平衡的超然组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夜魔教最大的保护伞和爪牙!
难怪他们之前的行动屡屡受制,难怪老祖的行踪会被精准伏击!
“怎么会……星衍阁主他……”萧青鸾难以置信,声音都在颤抖。
萧玄天闭了闭眼,仿佛在回忆那不堪的一幕,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我……抵达瑶池……探查石碑……星衍……突然现身……假意协助……却在最关键时……与埋伏在此的……天机阁叛逆……一同出手……”
他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当时的场景。星衍(墨无涯)利用他对师伯的“恭敬”和天机阁主的身份,轻易取得了萧玄天的信任,在他全力推演瑶池石碑奥秘、心神消耗巨大的关键时刻,骤然发难!同时,早已埋伏在附近的三名天机阁巡天使(都是被墨无涯控制的死忠)也一同出手偷袭!
萧玄天纵然修为通天,但在毫无防备、心神损耗的情况下,面对一个同级别(甚至可能更强,因为墨无涯准备了数百年)的对手和三名元婴修士的偷袭,也瞬间遭受重创!他拼着耗尽最后的本源之力,施展归墟禁法,才勉强击杀了三名巡天使,并将星衍(墨无涯)暂时逼退,自己也因油尽灯枯而陷入昏迷。
“……他……他的目标……不仅是释放‘虚’……更要借天机阁……掌控整个修真界……将所有势力……都变成他炼制万魂幡……和培育‘药引’的……牧场!”萧玄天的话语,揭露了墨无涯更加庞大和恐怖的野心!
他不仅仅是要获得灭世的力量,更要成为整个修真界黑暗的主宰!天机阁,就是他实现这个野心的完美工具!
楚小凡和萧青鸾听得遍体生寒。这个真相太过骇人,墨无涯的布局之深、图谋之大,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楚小凡感到一阵无力,敌人不仅是强大的墨无涯和夜魔教,还有整个沦为傀儡的天机阁!这几乎是与大半个修真界为敌!
萧玄天喘息着,目光却重新锐利起来,他看向楚小凡手中的巡天使令牌,又看了看两人:“你……你们能来到这里……通过了……血脉认证……很好……”
他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萧青鸾连忙扶住他。
“时间……不多了……”萧玄天看着瑶池方向,那里传来的邪恶波动越来越强,“‘黑月仪式’……即将开始……墨无涯……需要月食之刻……阴气最盛时……引动封印……”
他目光扫过楚小凡和萧青鸾,最终定格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之前为萧玄天渡气时自然握住),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欣慰与决然。
“阻止他……的唯一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他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阴阳相济……血脉共鸣……或可……对抗……甚至……逆转……”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剧烈的咳嗽再次打断了他,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气息迅速衰败下去,眼神也开始涣散。
“老祖!老祖您坚持住!”萧青鸾泪如雨下,拼命将玄阴之力渡入他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
楚小凡也急忙上前,将天阳本源毫不吝啬地输入。
然而,萧玄天的身体如同一个漏底的容器,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留存,他的生机正在不可逆转地流逝。
“记住……瑶池之下……禁地……初代……真正的……传承……”萧玄天用尽最后力气,抓住萧青鸾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她和楚小凡,“联手……相信……彼此……”
话音未落,他抓住萧青鸾的手无力地滑落,眼睛缓缓闭上,气息彻底归于沉寂,仿佛连最后一丝神魂之火都已熄灭。
“老祖——!!!”
萧青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扑在萧玄天那小小的、再无生息的身体上,痛哭失声。
楚小凡也僵在原地,看着如同沉睡般的萧玄天,拳头死死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与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老祖……就这样走了?为了守护真相,为了保护他们,耗尽了最后一分力量?
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伪装成星衍阁主的墨无涯!还有那助纣为虐的天机阁!
也就在萧玄天气息彻底消失的刹那,瑶池方向,那股一直不断攀升的邪恶威压,仿佛突破了某个临界点,轰然爆发!
一道漆黑如墨、夹杂着无数痛苦哀嚎灵魂虚影的光柱,猛地从瑶池水底冲天而起,瞬间穿透了山腹穹顶,直贯云霄!
整个天山山脉都为之剧烈震动!天空之上,那轮原本皎洁的明月,边缘开始出现一丝诡异的暗红色阴影——月食,开始了!
“黑月仪式”,正式启动!
楚小凡猛地抬起头,望向那贯穿天地的黑暗光柱,眼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那火焰中,是刻骨的仇恨,是不屈的意志,是决死的信念!
他伸手,轻轻按在痛哭的萧青鸾颤抖的肩上。
萧青鸾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他。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一切都已明了。
悲痛化为力量,绝望转为决绝。
楚小凡将她扶起,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青鸾,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老祖用生命为我们换来了真相和机会。我们,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
萧青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悲痛,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剑。她重重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玄阴剑。
“我们去瑶池!去禁地!”楚小凡捡起那枚巡天使令牌,根据上面显示的地图,指向某个方向,“找到初代先祖真正的传承,然后——粉碎墨无涯的阴谋!为老祖报仇!”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仿佛沉睡的萧玄天,将他的“遗体”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坑洞最深处,以岩石稍作掩盖。
然后,他们转身,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滔天的怒火,如同两道离弦的箭,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邪恶光柱爆发的源头——瑶池禁地!
最终的决战,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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