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蹲在灵田边，指尖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月光透过院角老槐的枝桠洒下来，在他掌心那枚小玉瓶上投下细碎光斑，瓶底三粒靛蓝色种子正随着他微颤的手轻轻摇晃。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盘旋，【蓝青花可吸收灵脉波动加速生长】的信息让他喉结动了动——这三粒种子是他用三炉改良版培元丹跟徐掌柜换的，本想着留着给烟儿调理身子，可方才灵脉波动突然增强，系统的种植提示来得太急，他鬼使神差就摸出了玉瓶。
\"明日寅时就下种。\"他低声自语，指腹摩挲着玉瓶冰凉的外壁。
蓝青花喜阴，灵田东边那丛矮竹正好能遮去正午的烈阳，等长出嫩芽，每日用晨露浇三次，再撒点碎灵砂......店铺新张的银钱还没捂热，可等这茬蓝青花收了，至少能换二十块中品灵石。
烟儿总说屋里的炭盆不够暖，到时候得换套银丝暖炉；曼玉的符纸用得快，得让徐掌柜留两刀最好的云纹纸；还有后院那口老井，得请阵修来加固......
\"吱呀——\"
前院木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他猛地抬头。
月光下，灵田边的青石板路上落着几片槐叶，风卷着远处的喊杀声忽近忽远，可这声门响却比任何刀兵动静都清晰。
杨阳站起身，符囊在腰间撞出轻响，三张火球符的灵力透过布料渗进掌心。
他刚要往前院走，又顿住脚步——方才系统提示劫难进度30%，这会子突然来客，怕不是普通邻居。
\"杨老板好福气！\"
清甜的女声裹着脂粉香飘进后院。
杨阳脚步一顿，透过月洞门望过去，前院正厅的烛火被风掀起帘子，映出几个摇曳的身影。
为首的女修穿月白纱裙，裙角绣着并蒂莲，纱料透得能看见内里绯色中衣，腰上系着串珍珠璎珞，走动时发出细碎的响。
她身后跟着四个女修，个个衣着轻薄，发间金步摇颤得人心慌，最边上那个甚至露着半截雪白的手腕，正扒着柜台看沈曼玉整理的符箓。
\"烟儿妹子，这是新到的桂花糖？\"柳如烟端着茶盘从里屋出来，发间的木簪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青布衫，袖口用蓝线绣着小团花，是昨日刚裁的新衣。
见女修们围过来，她笑着递上茶盏，\"店里还没备下点心，改日我蒸了枣泥糕，给各位姐姐留一碟。\"
为首的月白纱裙女修接过茶盏，却不喝，指尖摩挲着盏沿：\"妹妹这手针线真好，比勾栏里的姑娘还巧。\"她抬眼时眼尾上挑，扫过柳如烟腰间的银锁，\"杨老板娶了这么个会持家的娘子，难怪能开起这灵植店。\"
沈曼玉正在整理三阶火符的货架，听到这话时手指顿了顿。
她今日穿靛青直裰，腰间挂着符筒，本是最沉稳的模样，此刻却微微蹙眉——这些女修的气息太杂，有练气五层的，有筑基初期的，可身上都带着股说不出的黏腻，像浸了脂粉的蛛网。
最怪的是她们的眼神，扫过货架时不是看符箓品阶，而是盯着墙角的防御阵纹；看杨阳时，又像猎人盯着猎物。
\"几位道友好兴致。\"杨阳从月洞门走进来，面上挂着笑，脚步却稳得像钉在地上。
他注意到柳如烟悄悄往他身侧挪了半步，手指攥着他的衣角；沈曼玉已经把符筒往手边带了带，指节抵在符筒机关上。
前院的烛火被风一吹，照出女修们腰间的玉佩——都是同一款缠枝莲纹，看来是同个势力的。
\"杨老板可算来了。\"月白纱裙女修上前半步，身上的珍珠璎珞擦过杨阳的衣袖，\"我们姐妹在坊市听说新开了间灵植店，掌柜的会种灵米、会改良丹药，还......\"她眼尾一挑，声音放得又软又甜，\"杀了周鹰的儿子？\"
满室寂静。
柳如烟手里的茶盘\"当啷\"掉在地上，青瓷盏碎成几片；沈曼玉的符筒\"咔\"地弹出半张火符，灵力在指尖噼啪作响；为首女修身后的粉衣女修轻笑一声，指尖绕着发梢：\"周小公子上个月在青竹山被人用淬毒的飞针杀了，听说凶手是个练气修士，手法利落得很......\"
杨阳只觉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半月前那夜，周鹰的儿子带着三个护院堵他在巷子里，说他卖的培元丹掺了假。
可实际上，是那小公子自己偷偷往丹里加了合欢草，想逼柳如烟去周府做药童。
他当时气得发抖，可最后下杀手的，是那小公子自己——他扑过来时撞在杨阳袖中藏的飞针上，血溅了半面墙。
\"妹妹们这是听了什么闲话？\"杨阳笑着，可喉咙发紧。
他看见柳如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沈曼玉的火符灵力更盛了，连她鬓角的碎发都被烤得微卷。
月白纱裙女修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出声：\"逗杨老板玩呢~我们姐妹就是来道贺的。\"她从袖中摸出个锦盒，\"这是百年朱果，送杨老板补补身子。\"
锦盒打开的瞬间，杨阳闻到浓重的腥气。
朱果本该是甜香的，可这颗果子表面爬满黑纹，果肉里渗出暗紫色汁液，分明是被尸毒泡过的。
他瞳孔微缩，正要开口，前院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响。
\"杨老板~\"
甜腻的女声从门外飘进来。
杨阳转头望去，只见个穿藕荷色襦裙的女子扶着门框，鬓边插着朵红芍药，腕上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她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衣着鲜艳的女子，手里提着竹篮，篮口露出几株带露的灵草。
\"赵姑娘来得巧。\"月白纱裙女修转身，脸上的笑比刚才更甜，\"我们正说要尝尝杨老板的灵果呢。\"
赵岚？
杨阳心头一沉。
他听过这名字，是醉春楼的头牌，据说跟七海帮的二当家有交情。
她怎么会来？
\"哟，原来是玉姐姐。\"赵岚扭着腰进来，银铃响成一片，\"我听姐妹们说杨老板的店铺开得热闹，特意带了新采的晨露草来换灵果。\"她扫过杨阳，眼波流转，\"杨老板这般人物，灵果定是极甜的。\"
杨阳看着她腕上的银铃，突然想起徐掌柜昨日说的话——七海帮最近在收灵植铺子的保护费，醉春楼的姑娘们常去替他们探消息。
月白纱裙女修的朱果、赵岚的晨露草，还有方才周鹰儿子的话......他攥紧符囊，只觉后颈发凉。
\"烟儿，去后厨拿灵果。\"他声音平稳，心里却翻涌着惊涛。
柳如烟应了一声，转身时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我在\"。
沈曼玉已经把符筒收进袖中，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轻声道：\"后院的防御阵我加了道锁。\"
月白纱裙女修接过灵果，咬了一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真甜。\"她盯着杨阳，笑意未达眼底，\"杨老板，改日我带姐妹们来讨灵茶喝。\"
赵岚也笑：\"我也来。\"
杨阳看着她们说说笑笑走出店铺，门帘在身后晃了又晃。
柳如烟忙着收拾碎茶盏，沈曼玉重新整理符箓货架，可前院的脂粉香迟迟散不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符囊，里面三张火球符还在，可手心全是汗。
\"当家的？\"柳如烟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你说咱们的店铺，能开得长久么？\"
杨阳望着她发间的木簪，突然想起昨夜她在雪地里等他回来，手里捧着热乎的烤红薯，睫毛上沾着雪。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能。\"
可他知道，从月白纱裙女修说出\"周鹰的儿子\"那刻起，平静的日子就碎了。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劫难进度：35%】。
他望着门外渐远的银铃声，心头浮起个念头——得把蓝青花的种子提前种下，得让徐掌柜多留些符纸，得......
赵岚的声音又飘进来。
她站在门外，腕上银铃轻响，手里举着方才落下的帕子：\"我帕子忘拿了。\"
杨阳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帕角绣的并蒂莲——和月白纱裙女修腰间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他望着赵岚转身的背影，突然明白，这场热闹的道贺，不过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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