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收回按在丹田的手,木灵力在指尖凝成一抹幽绿。
夜风吹得院角竹帘簌簌作响,他望着林婉清离去的方向,喉结动了动——那缕毒素在她心脉里盘桓的模样,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啃噬着最后几分犹豫。
\"或许该现在去。\"他摸出腰间的木灵珠,灵力透过珠子渗进掌心,凉得刺骨。
前日在古籍里翻到的《木水灵诀养气术》残页突然浮现在眼前,\"木灵化毒,水脉生春\"八个字被他反复琢磨了三夜,此刻终于压过了\"多管闲事\"的警告。
灵田离院子不过半里,杨阳御空时特意放轻了脚步。
月光漫过田埂,他远远便瞧见林婉清立在稻丛中,广袖垂落如瀑,却掩不住肩头细微的颤抖。
走近些,能听见她刻意压抑的喘息,像破风箱漏了气。
\"林道友。\"他停在三步外,木灵力悄然漫开,试探着触到她后颈那点淡青——果然比昨日深了三分,如墨汁在宣纸上晕染。
林婉清转身,月光撞进她眼底,碎成两片寒潭:\"杨道友连夜查探,是怕我死在你灵田里坏了风水?\"
杨阳喉咙发紧。
他原想先提灵稻抽穗的事缓和气氛,此刻倒被她的利刺扎得说不出软话:\"我有法子解你体内的毒。\"
\"哦?\"她指尖绞紧袖角,\"散修杨阳的独门秘术?\"尾音带着冷嗤,\"前日还说自己不过练气二层,今日倒成了毒道圣手?\"
杨阳摸出怀里的《木水灵诀》残页,摊开在掌心:\"这术法以木灵引毒,水脉养元。
你体内的毒属阴火,木灵主生,正克......\"
\"够了。\"林婉清突然打断,广袖一甩扫落他手中的残页。
纸张打着旋儿落在泥里,墨迹被露水晕成模糊的团,\"你当我是任人拿捏的凡人?
前日替我诊脉时故意拖延,昨日又装模作样看灵稻——杨阳,你到底图什么?
半块玉佩?
还是我身上的影奴线索?\"
最后几个字像根细针,精准扎进杨阳的肺管子。
他想起袖中那张被攥皱的纸条,北崖、影奴、六日后——林婉清去乱葬岗,怕也是为这个。
\"我图什么?\"他弯腰捡起残页,指腹蹭掉上面的泥,\"图你死了,灵田边多具尸体坏我运势?
图你毒发时挣扎的模样解闷?\"
林婉清突然捂住心口,指节泛白如骨。
杨阳看见她后颈的青纹正顺着耳后往脸颊爬,像条活过来的黑蛇。
她踉跄两步跪在田埂上,稻穗被压得东倒西歪,喉咙里溢出破碎的低吼,像是野兽被抽了脊骨。
\"痛......\"她咬着唇,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泥里,\"比昨日......痛十倍。\"
杨阳的木灵力不受控地涌出来,在指尖凝成光团。
他望着她颤抖的后背,想起昨日柳如烟替他补衣服时说的话:\"那姑娘瞧着怪可怜的,眼尾总带着股子霜。\"又想起沈曼玉翻着他的药谱调侃:\"咱们杨郎何时成了活菩萨?\"
可此刻跪在泥里的人,前两日还能用半块玉佩引他入局,还能在他诊脉时不动声色地截断灵力。
他的指尖在光团上摩挲,最终还是收了回去——若这毒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呢?
若解了毒,她反手给他下更狠的?
\"杨......\"林婉清突然抬头,额发黏在汗湿的脸上,双眼因痛苦而泛红,\"求你......\"
尾音被咳嗽撕成碎片。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泥里,指缝渗出的血和泥混在一起,像朵开败的红梅。
杨阳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蹲下来,木灵力轻轻覆上她后颈的青纹。
冷,刺骨的冷。
那毒顺着他的灵力倒涌,在他经脉里窜出几星灼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却见林婉清的颤抖渐渐平息,青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些。
\"原来......\"她气息微弱,\"你真有法子。\"
杨阳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火烫了。
他后退两步,望着掌心残留的黑气——这毒比他想的更凶,竟能反噬施术者。
\"我要回了。\"林婉清扶着田埂站起来,广袖沾了一身泥,\"明日......\"
\"明日别去乱葬岗。\"杨阳脱口而出,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说漏了。
林婉清脚步一顿,侧过脸看他,眼尾的青纹还未褪尽:\"你怎知我要去那里?\"
夜风卷着稻浪扑过来,杨阳摸出袖中皱巴巴的纸条,在月光下展开。
上面\"影奴北崖六日后\"几个字被他看得发烫——这是玉面书生临死前塞给他的,说是林婉清的秘密。
\"我若说,有人托我转交?\"他把纸条重新收好,\"林道友,那地方不是你能趟的浑水。\"
林婉清没接话,只是加快脚步往院外走。
杨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回到院中时,烛火还亮着。
柳如烟趴在案几上打盹,手边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药囊;沈曼玉蜷在竹椅里剥莲子,见他进来,指尖一弹,颗莲子\"啪\"地打在他肩头。
\"哟,咱们杨郎这是去会哪个小娘子了?\"她托着腮笑,\"瞧这魂不守舍的样儿。\"
柳如烟被惊醒,揉着眼睛站起来:\"饭温在灶上,我去热......\"
\"不用。\"杨阳扯出个笑,坐在两人中间,\"我想救林婉清。\"
\"救她?\"沈曼玉的莲子剥到一半,\"那姑娘浑身带刺,前日我给她送桂花糕,她连谢都没说。\"
\"她中了阴火毒。\"杨阳摸过柳如烟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焐着,\"拖不过七日。\"
柳如烟的手指动了动:\"那...你有把握么?\"
\"《木水灵诀》里的术法,应该行。\"他望着烛火里跳动的灯芯,\"就是...这毒会反噬,我得先护好丹田。\"
沈曼玉突然用莲子戳他额头:\"傻样儿,我们又没拦着你。\"她歪头看柳如烟,\"对吧如烟?
咱们杨郎最是心善。\"
柳如烟脸一红,轻轻点头。
烛火映着她们的笑脸,杨阳却想起林婉清跪在泥里的模样——她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烧得通红的不甘,像被踩进泥里的星子。
\"睡吧。\"他吹灭烛火,黑暗里传来柳如烟均匀的呼吸,沈曼玉翻了个身,压得竹椅吱呀响。
杨阳望着窗外的月亮,想着明日该去药铺买些护脉草,想着林婉清会不会真的去乱葬岗,想着那半块玉佩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有黑蛇盘在灵田边,蛇信子吐着林婉清的脸,她张着嘴喊什么,声音被风声卷走。
次日清晨,杨阳在灵田边找到林婉清时,她正蹲在稻丛里。
晨露打湿了她的鞋袜,发间的木簪歪向一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
\"杨道友。\"她抬头,面色比昨日更白,唇色发乌,\"我...想求你解那毒。\"
她的指尖攥着半块玉佩,指节泛青,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杨阳望着她眼底的脆弱,突然想起昨日她毒发时那句破碎的\"求你\"——原来骄傲如她,低头竟要耗光所有勇气。
\"条件。\"他说,声音比自己想的更冷。
林婉清喉结动了动,玉佩在掌心磨出红痕:\"我与青阳宗大长老有旧,若你救我...我可替你在宗内说句话。\"
杨阳没接话。
他望着她颤抖的指尖,望着她眼底闪过的屈辱,突然觉得自己像在啃一块带刺的糖——甜是甜,可扎得满嘴是血。
\"明日辰时。\"他转身往院走,\"带好护心丹,我试试。\"
林婉清没动。
杨阳走到院门口时回头,见她还蹲在稻丛里,晨雾漫过她的肩头,像给她披了层素纱。
他摸出怀里的护脉草,突然觉得这草叶在掌心烧得慌。
次日辰时,杨阳站在院中,望着林婉清苍白的脸。
她的唇色比昨日更黑,后颈的青纹已经爬上耳尖。
他深吸一口气,木灵力在指尖流转成光团——这一次,他要彻底看清那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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