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的雪水顺着轮回泉的石缝滴落,在泉眼处积成一汪幽蓝的水潭。萧烬将最后一块灵魂碎片投入潭中,水花溅起的瞬间,苏棠的虚影在水光中渐渐凝实,银发上还沾着北境的雪沫,红衣下摆荡着太液池的涟漪——那是三世记忆融合的模样。
“阿烬,别再试了。”她的声音带着水波的震颤,指尖穿过他的掌心,连触碰都成了奢望,“灵魂碎片只能聚影,不能聚魂,这是天命。”
萧烬的指腹擦过泉眼边缘的刻痕,那是他用龙渊剑硬生生凿出的字:“逆天改命,本就是朕最擅长的事。”他从怀中掏出个古朴的木盒,里面装着三物——北境阿棠的半块玉佩,乱葬岗女子的狼牙吊坠,太液池太子妃的发簪。
这是他翻遍皇陵和旧地,寻来的三世信物,每一件都沾着她的血,带着她的魂。
【残留系统提示:检测到三世信物共鸣,符合“血契”启动条件!警告!逆天改命需以帝王精血为引,以半生阳寿为祭,成功率仅10%!】
系统的杂音比昆仑的寒风更刺骨。苏棠的虚影剧烈晃动,显然也听到了提示:“你疯了!10%的成功率,还要赔上阳寿!”
“哪怕只有1%,朕也要试。”萧烬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将三世信物按在泉眼周围的凹槽里,指尖在龙渊剑上一划,鲜血顺着剑身滴入潭中。
幽蓝的潭水瞬间被染红,三世信物同时亮起红光,与他的血交融成诡异的漩涡。苏棠的虚影被漩涡吸得靠近,脸上写满了绝望:“停下!阿烬,我不要你为我赔上性命!”
“晚了。”萧烬握住她逐渐凝实的手——这次竟真的触到了实体的温度。他看着她震惊的眼眸,笑了笑,将龙渊剑横在自己心口,“以赤渊帝王萧烬之名,献吾血,祭吾寿,求轮回泉开,还吾妻苏棠魂!”
“不——!”苏棠的哭喊被漩涡的轰鸣吞没。龙渊剑刺入心口的刹那,萧烬感觉生命力正顺着血液急速流逝,眼前开始发黑,却死死盯着潭中的虚影——她的身体正在被血色漩涡重塑,透明的指尖渐渐有了血色。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是跨越三世的执念。从北境冰原第一眼见到红衣少女,到乱葬岗接过那个婴儿,再到太液池边无力的哭喊,他亏欠的,从来都要亲手偿还。
血色漩涡突然炸开,将两人卷入其中。萧烬在剧痛中失去意识前,听到了系统最后的提示:
【血契已成,逆天改命启动……灵魂重塑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片桃花香中醒来。
身上的龙袍已被换成熟悉的青布长衫,手边放着个粗布包袱,里面是微服私访时带的碎银子。抬眼望去,竟是京城的朱雀大街,说书先生正拍着醒木,讲着“暴君洗心革面,与女君共守江山”的故事。
“萧大哥,发什么呆呢?”苏棠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穿着月白裙,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笑靥如花,腕间的淡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萧烬猛地抓住她的手,真实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带着糖葫芦的甜香。他摸向自己的心口,龙渊剑造成的伤口已消失,只是眉心的朱砂痣烫得惊人——那是血契留下的印记。
“我……我们……”他语无伦次,眼眶瞬间红了。
“傻样。”苏棠将一串糖葫芦塞到他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刚从江南回来就傻了?还是说,你又想耍赖不陪我去看糖画?”
萧烬这才注意到,她的发间插着那支并蒂莲木簪,正是他在茶馆刻的那个。而她无名指上,赫然戴着那枚染血的铜戒。
这不是幻觉。
轮回泉真的逆天改命,将他们送回了微服私访的时光,送回了所有悲剧发生之前。
“棠棠……”萧烬的声音哽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温暖揉进骨血,“再也别离开我。”
“才不离开呢。”苏棠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你还欠我江南的桃花酒,城西的糖画,还有……”她顿了顿,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一辈子的安稳日子。”
阳光穿过桃花树,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说书先生还在讲着他们的故事,只是这次,故事里没有魏渊的阴谋,没有万尸窟的血债,没有宫变之夜的厮杀,只有一对寻常男女,在人间烟火里相守的温暖。
萧烬牵着苏棠的手,沿着朱雀大街慢慢走着。他知道,逆天改命的代价或许会在未来显现,但此刻,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就已足够。
路过顺天府衙时,他们又看到了那个偷馒头的少年。这次萧烬没有动怒,只是让苏棠把刚买的桂花糕递过去,笑着说:“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别再偷了。”
少年愣愣地接过桂花糕,又看了看苏棠腕间的淡痕,突然挠了挠头:“谢谢姐姐,谢谢大哥。我娘说,好人会有好报的。”
看着少年跑远的背影,苏棠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萧烬:“你看,这才是我们该有的样子。”
萧烬低头,吻上她的唇。朱雀大街的喧嚣,说书先生的声音,卖糖画的吆喝,都成了这一吻的背景音。他知道,以血为契的代价或许沉重,但只要能换她一世安稳,换这人间烟火如常,便值得。
【最终系统提示:第一世界命运线修正完成,血契代价已记录。宿主与目标人物达成永恒相守结局。】
系统的声音彻底消失,苏棠腕间的淡痕也渐渐隐去,只留下一点淡淡的莲花印记,像极了他眉心的朱砂痣。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走向皇宫的方向。萧烬的青布长衫与苏棠的月白裙在余晖中交叠,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时间的尽头。
宫墙内的烛火已点亮,等待着他们的,是没有阴谋与杀戮的未来,是充满桂花糕甜香和桃花酒香的岁月,是真正属于“萧大哥”与“棠姑娘”的,最平凡也最圆满的一生。
昆仑山的轮回泉依旧流淌,只是泉眼处的血色早已褪去,只留下一汪清澈的幽蓝,仿佛从未见证过那场以血为契的逆天改命,只默默守护着一个跨越三世的约定——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此心归处,便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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