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京城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萧烬坐在紫宸殿的龙椅上,看着阶下百官奏报,目光却透过窗棂,落在了御花园的方向——那里曾有一片桃林,是苏棠最喜欢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陛下,江南漕运已疏通,明年的粮草可提前入库。”户部尚书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他捧着奏折的手微微发颤,不敢抬头看御座上的帝王。
自十年前苏棠的身影在桃花林消散后,萧烬就成了百官口中“沉默的暴君”。他不再笑,不再怒,处理政务时精准得像把冰冷的尺子,唯有每月初一去太医院密室的习惯从未改变,回来时眼底总会多几分红血丝。
【残留系统提示:时空锚点能量微弱,重逢概率持续下降……当前概率:5%。】
脑海中偶尔响起的杂音,成了萧烬唯一的慰藉。他知道那5%的概率意味着什么——也许下一秒,也许永远不会,苏棠都可能从时空裂隙中回来。而他能做的,只有守着这座城,守着他们的回忆,等一个渺茫的希望。
退朝后,萧烬没有回昭阳殿,而是走向了城西的冷宫。这里曾是苏棠待过的地方,如今被他下令封存,连墙角的杂草都不许拔除。推开锈迹斑斑的宫门,他熟练地走到窗下的那棵老槐树下,弯腰从泥土里挖出个陶瓮。
瓮里装着半坛桃花酒,是十年前他亲手酿的,本想等苏棠回来一起开封。酒液早已沉淀成琥珀色,坛底沉着几片干枯的桃花瓣,像极了她最后做手语时,落在他肩头的那片。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早。”萧烬靠着老槐树坐下,给自己斟了杯酒,又在对面的石桌上摆了个空杯,也斟满,“你总说雪天适合围炉夜话,可这十年,都是朕一个人喝。”
冷风卷着雪花灌进冷宫,吹得烛火摇摇欲坠。萧烬看着对面的空杯,仿佛又看到了苏棠的笑脸——她会抢过他的酒杯,抱怨酒太烈,然后偷偷把自己杯里的果酒换给他;她会用手语比划着宫里的趣事,说到好笑处,眼睛弯成月牙;她会靠在他肩头,说“阿烬,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可现在,只有风雪在回应他。
“陛下,暗卫在西域抓到个可疑之人,说有女君的消息。”内侍总管的声音在宫门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萧烬的手猛地一颤,酒液洒在石桌上。他踉跄着起身,龙袍下摆扫过陶瓮,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带来她的消息。
西域来的是个瞎眼老妪,穿着破烂的毡衣,手里拄着根缠着红绸的拐杖。见到萧烬时,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亮,从怀里掏出个绣着半朵莲花的荷包:“这是……十年前一个姑娘托老身转交的。她说,若见到戴铜戒的帝王,就把这个给他,说……说她在等他。”
萧烬的心脏狂跳起来。那荷包的绣法,是苏棠独有的,半朵莲花的图案,正好能与他玄甲内衬上的半朵拼成一朵完整的并蒂莲!
“她在哪?”他抓住老妪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快说,她在西域什么地方?”
老妪被捏得吃痛,却只是摇头:“老身不知道。那姑娘给了老身一袋银子,让老身十年后到京城来,说……说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带她回来。”她顿了顿,从拐杖里抽出张泛黄的纸条,“这是她画的地图,说陛下一看就懂。”
纸条上画着简单的线条,标注着昆仑山的位置,在轮回泉的旁边,多了个小小的莲花印记。萧烬的指尖抚过那印记,突然想起苏棠曾说过,涅盘莲的根,就扎在轮回泉的泉眼深处。
“备马!”他转身冲出冷宫,龙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朕要去昆仑山!”
玄甲军连夜集结,护送着萧烬的龙辇驶向西域。车窗外,京城的轮廓在风雪中渐渐模糊,萧烬看着那座灯火璀璨的城池,突然觉得无比陌生——没有她的城,再繁华,也是空城。
昆仑山的雪比京城更大,轮回泉被冻成了冰潭。萧烬按照地图的指引,在泉眼旁的冰层下,果然找到了一个莲花形状的凹槽。当他将那枚染血的铜戒嵌入凹槽时,冰层突然裂开,露出下面涌动的幽蓝泉水。
【系统提示:时空锚点激活!重逢概率提升至50%!警告!能量不稳定,可能引发时空风暴!】
“不管什么风暴,朕都等。”萧烬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他脱下龙袍,只穿着里面的青布长衫,那是苏棠最喜欢的样子,“棠棠,朕来接你了。”
幽蓝的泉水开始沸腾,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北境的雪,太液池的月,万尸窟的血,宫变夜的火……最后定格在桃花林,她做最后那个手语的瞬间。
“等我回来……”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苏棠的身影在泉水中渐渐凝实。她穿着红衣,银发上沾着北境的雪,显然是刚从某个时空碎片中挣脱出来。看到萧烬时,她的眼泪瞬间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伸出手。
“我在这!”萧烬扑过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是真实的温暖,是带着雪花凉意的触感。
就在两人的指尖相触的刹那,泉眼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时空风暴如期而至,昆仑山的风雪变成了旋转的利刃,撕裂着周围的一切。
“抓紧朕!”萧烬将苏棠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风暴的冲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风暴抽走,却死死不肯松手——这是他们离重逢最近的一次,哪怕付出一切,他也不会放手。
苏棠的嘴唇在动,萧烬看懂了她的口型:“放开我!空城不能没有你!”
“没有你的城,守着还有什么意义?”萧烬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朕要的不是空城,是你。”
白光越来越亮,将两人彻底吞噬。玄甲军们跪在雪地里,看着泉眼恢复平静,只留下一枚铜戒躺在冰面上,戒面的刻痕里,嵌着半片桃花瓣。
三个月后,京城传来消息:帝王萧烬于昆仑山失踪,遗诏传位于年幼的皇侄,命其善待百姓,守护赤渊。
新帝登基后,下令开放昭阳殿和冷宫,允许百姓参观。人们在昭阳殿的妆奁里,发现了一本未写完的话本,最后一页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萧大哥与棠姑娘,永不分离”。
在冷宫的老槐树下,有人挖出了那半坛桃花酒。开封的瞬间,酒香弥漫了整条街,闻者都说,那酒香里,带着淡淡的甜味,像极了幸福的味道。
很多年后,京城的孩子们都会缠着老人,讲那个“暴君守空城”的故事。
“爷爷,帝王最后等到女君了吗?”
老人会指着天边的晚霞,那里的云彩常常聚成莲花的形状:“你看,那就是他们啊。帝王守着空城,女君穿过时空,最后在天上团聚了。”
夕阳下,紫禁城的角楼在暮色中沉默矗立,像一位苍老的守护者。它见过血色婚礼的惨烈,见过世界崩塌的绝望,也见过帝王十年如一日的等待。
人们都说,那不是空城,因为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刻着两个名字——萧烬,苏棠。
而夜风穿过宫墙时,总会带来隐约的笑语,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穿月白裙的姑娘,正用手语对穿玄袍的帝王说:
“阿烬,这城有你,便不是空的。”
【第一世界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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