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仙谷的黑雾比记忆中更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苏棠踩着及膝的腐叶往前走,每一步都能听到枯叶碎裂的脆响,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鼓点声,像敲在人心尖上的重锤。
“这雾有问题。”萧烬突然停下脚步,龙渊剑的金光在他周身凝成护罩,将试图靠近的黑雾挡在外面,“里面掺了混沌本源,会让人产生幻觉。”
楚逸尘的人皇命格也泛起淡淡的红光,他指尖划过空气,红芒所过之处,黑雾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消融:“前面有祭坛,鼓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三人加快脚步,穿过一片枯死的桃林——那些桃树的枝干扭曲如鬼爪,枝头却挂着新鲜的桃花,花瓣上沾染着银色的细针,针尾闪烁着诡异的绿光。苏棠认出那是墨魇的傀儡针,与镜都里操控傀儡的银线同源,只是毒性更强。
“小心别碰那些花。”她提醒道,纯灵体的光芒在指尖流转,“这些针能直接刺入灵脉,控制人的心神。”
话音未落,桃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十几个身着白衣的少女从树后走出,她们的眼睛空洞无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眉心都插着一根绿色的银针。少女们手中捧着青铜托盘,托盘里放着染血的匕首,正一步步朝三人走来。
“是被控制的凡人。”楚逸尘的眉头紧锁,人皇命格的红光在他掌心凝聚,却迟迟没有出手——这些少女的气息太弱,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无辜。
少女们走到三人面前,突然举起匕首,不是攻击,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住手!”苏棠连忙祭出两界之心,纯白的光芒笼罩住少女们,暂时冻结了她们的动作。可银针上的绿光却越来越亮,少女们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她们的心神正在被吞噬。”萧烬的声音冰冷,龙渊剑的金光顺着两界之心的光芒延伸,精准地斩断了少女们眉心的银针,“墨魇想用凡人的精血完成祭祀。”
银针落地的瞬间,少女们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却立刻被更深的恐惧取代:“跑……快离开这里……他要来了……”
她们的话音未落,葬仙谷深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节奏诡谲,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随着鼓声响起,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桃林尽头的祭坛缓缓升起,露出它的全貌——
那是一座由黑晶石搭建的圆形祭坛,坛上刻满了血色符文,符文中央躺着七名气息奄奄的修士,正是之前被噬灵教抓走的仙魔两界高手。他们的四肢被银线钉在祭坛上,眉心同样插着绿色的银针,鲜血顺着符文的纹路流淌,汇入坛中央的凹槽,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血涡。
墨魇站在血涡旁,穿着与夜渊一模一样的玄色长袍,手里握着一柄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晶石,正随着鼓声的节奏敲击祭坛。他的身后,站着上百名被银针控制的修士,这些人的修为都在化神期以上,此刻却像提线木偶般,随着骨杖的敲击做出跪拜的动作。
“你们终于来了。”墨魇转过身,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骨杖指向那些被控制的修士,“看看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魔界强者,现在不过是我的祭品。”
苏棠的目光落在祭坛中央的血涡上,那里隐约能看到两界之心的虚影在挣扎:“你想用他们的精血和两界之心的碎片,复活魔尊?”
“复活?”墨魇大笑起来,骨杖猛地顿地,祭坛上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我要的不是复活,是融合!融合魔尊的混沌本源,融合两界之心的规则之力,融合这些修士的灵力……我要成为新的创世神!”
随着他的话语,祭坛上的血涡开始旋转得越来越快,七名修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们的灵力被强行抽出,化作红色的光流,注入墨魇体内。墨魇的气息瞬间暴涨,周身的混沌本源形成一道黑色的巨影,与夜渊的虚影渐渐重合。
“不好!他要完成融合了!”萧烬大喊,龙渊剑的金光暴涨,朝着祭坛上的血涡斩去。
墨魇挥起骨杖,黑色的巨影拍出一掌,与金光碰撞在一起。两股力量爆发的冲击波将苏棠和楚逸尘震退数步,桃林里的桃树应声折断,挂在枝头的桃花纷纷飘落,花瓣上的银针如暴雨般射来!
“用灵魂契约!”苏棠喊道,同时将纯灵体的力量注入灵魂印记。
萧烬和楚逸尘瞬间会意,剑心之力与人皇命格通过契约印记完美融合,金红双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箭,穿透黑色巨影的手掌,直冲向祭坛上的血涡!
“噗嗤——”光箭击中血涡,发出一声闷响,血色符文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七名修士的身体停止干瘪,眉心的银针剧烈颤抖,似乎随时会断裂。
“碍事的东西!”墨魇怒吼一声,骨杖指向那些被控制的修士,“献祭!”
上百名修士突然同时出手,各种颜色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向三人。他们的招式狠辣精准,显然是被墨魇操控着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苏棠三人被灵力洪流包围,只能勉强支撑,根本无法靠近祭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逸尘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对苏棠喊道,“那些修士的灵力太杂,我们的防御撑不了多久!”
苏棠的目光扫过祭坛上的血色符文,突然注意到符文的排列与镜都的万象镜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复杂:“墨魇的祭祀仪式需要特定的节奏,鼓声和他的骨杖敲击频率一致!只要打乱节奏,符文就会失效!”
萧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怎么做?”
“我去打断鼓声,你们掩护我!”苏棠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两界之心的光芒在她周身凝聚成一道光盾,“灵魂契约借我力量!”
萧烬的剑心之力和楚逸尘的人皇命格同时涌入她的体内,纯灵体的光芒暴涨,竟硬生生在灵力洪流中撕开一道缺口!苏棠化作一道白光,朝着祭坛旁的鼓手飞去——那是十几个被银针控制的凡人鼓手,正机械地敲击着巨大的兽皮鼓。
“拦住她!”墨魇察觉到她的意图,骨杖指向鼓手的方向,几名被控制的修士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苏棠扑去。
“休想!”萧烬和楚逸尘同时发动最强攻击,金红双色的灵力形成一道屏障,暂时困住了修士们。龙渊剑的金光如游龙般穿梭,精准地斩断了扑向苏棠的攻击;人皇命格的红光则化作锁链,缠住了修士们的手脚。
苏棠趁机冲到鼓手面前,两界之心的光芒笼罩住他们,纯白的光芒与银针的绿光激烈碰撞。她没有直接斩断银针,而是将纯灵体的力量注入鼓手的体内,顺着鼓点的节奏引导他们的灵力——
起初,鼓手们的敲击依旧混乱而诡异,但在苏棠的引导下,节奏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急促的鼓点中,渐渐融入了一丝柔和的韵律,像春日的溪流,像锁龙渊的灵脉声,与墨魇的骨杖敲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我的祭祀!”墨魇惊恐地发现,祭坛上的血色符文开始出现混乱,血涡的旋转变得时快时慢,注入他体内的灵力也变得断断续续。
苏棠的动作越来越快,她的身体随着鼓点的节奏旋转,纯白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竟像是在跳一支古老的祭祀之舞。两界之心的光芒与鼓声共鸣,形成一道无形的声波,顺着符文的纹路蔓延,所过之处,绿色的银针纷纷断裂!
“这是……纯灵体的‘安抚之舞’?”萧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这种舞蹈能净化一切负面能量,是上古时期用来平息战乱的仪式。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断裂,祭坛上的七名修士终于挣脱束缚,他们虚弱地瘫倒在坛上,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控制的修士们也纷纷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的双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墨魇的融合被彻底打断,周身的黑色巨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开始渐渐消散。他看着祭坛下翩翩起舞的苏棠,眼中充满了疯狂的嫉妒:“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能破坏我的计划!夜渊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他猛地将骨杖刺入自己的心脏,墨绿色的晶石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既然我成不了创世神,那我们就一起毁灭!混沌本源,引爆!”
“不好!他要同归于尽!”萧烬大喊,同时将龙渊剑抛向苏棠,“用剑心之力封印他!”
苏棠接住龙渊剑,纯灵体的光芒、剑心之力、人皇命格通过灵魂契约在她体内完美融合。她纵身跃起,手中的龙渊剑划出一道贯穿天地的光弧,光弧中隐约能看到并蒂莲绽放的虚影——那是她与萧烬灵脉相连的证明,是灵魂契约最强大的力量。
“以我之名,封印!”
光弧击中墨魇的瞬间,混沌本源的爆炸被硬生生压回他的体内。墨魇的身体在光弧中寸寸瓦解,却在消散前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哥……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
他的身影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葬仙谷的土壤中。随着他的消散,黑雾渐渐退去,阳光穿透云层洒下,照亮了祭坛上的血色符文——那些符文正在慢慢淡化,最终化作无害的印记,留在黑晶石上。
苏棠落在祭坛上,看着那七名获救的修士,又看了看身边的萧烬和楚逸尘,突然笑了。灵魂契约传来温暖的悸动,三人掌心的印记同时亮起,像三颗相互照耀的星辰。
“结束了?”楚逸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还没。”萧烬摇头,目光看向葬仙谷深处,“混沌本源虽然被封印,但墨魇的执念碎片散落在两界,需要彻底净化。”
苏棠点头,两界之心在她掌心轻轻颤动:“而且,我们还有承诺要兑现——回第三世界看看,去锁龙渊看并蒂莲,去京都看桃花。”
三人相视一笑,转身朝着谷外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灵魂契约的纽带在三人之间悄然流转,无声地诉说着不离不弃的誓言。
葬仙谷的桃林里,断落的桃花正在重新绽放,这一次,花瓣上没有银针,只有纯粹的粉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在庆祝这场迟来的和平。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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