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废墟还在冒烟时,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萧玦的手臂。黑袍人临死前的嘶吼像毒蛇般钻进耳朵——“镇魂阵已破,但你们的命数已乱!天道不容逆天改命之人,三日之内必有雷劫降临,届时天地同诛,谁也逃不掉!”
萧玦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他看着远处天际翻滚的乌云,左眉骨的疤痕因紧绷而泛白,凤眸里的红血丝比废墟里的火星更刺目:“别信他的鬼话。天道若真有眼,该劈的是那些害人的杂碎,不是我们。”
可话音未落,苏棠心口的木槿花印记突然传来针扎似的疼。她低头看去,那枚由萧玦生命能量凝成的印记正在褪色,边缘泛着诡异的灰败,像被无形的手一点点抹去。
【警告!检测到世界规则反噬!雷劫能量锁定宿主与目标人物!倒计时71小时59分!】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苏棠踉跄后退,撞在半截断裂的石柱上。石柱上残留的镇魂阵符文突然亮起,映出她眼底的惊惶——黑袍人没说谎,他们真的被天道盯上了。
“我们走。”萧玦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龙渊剑在废墟里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去海岛。那里有母妃留下的避雷阵,或许能……”
“没用的。”苏棠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抚过他后背未愈的伤口,那里的血痂又裂开了,“系统说这是世界规则反噬,除非……除非我们其中一个人死。”
萧玦的脚步猛地顿住。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眼底的决绝,心脏像被巨手攥住,疼得几乎窒息:“你想都别想。我说过,要一起活下去,要种满院子的木槿。”
“可雷劫不是北狄的铁骑,不是新帝的算计。”苏棠的眼泪掉在他的锦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是天罚,是我们逆天改命的代价。萧玦,你懂吗?”
他们都懂。从影用命换她逃生,到萧玦装死布局,再到祭坛上以命相护,他们早已偏离了原本的命数。那些被改变的生死,被逆转的结局,终究要有人来偿还。
回海岛的船在惊涛骇浪里颠簸。苏棠站在甲板上,看着萧玦指挥卫凛在岸边布置阵法。他搬来的七块巨石上刻着淑妃的字迹,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中央的凹槽里嵌着那枚融合了所有记忆碎片的晶石,正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这是母妃当年为防不测准备的。”萧玦擦去她脸上的雨水,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她说若有朝一日天道不容,可用至亲血脉催动阵法,或能求得一线生机。”
苏棠看着他将自己的血滴进晶石凹槽,看着白光渐渐变得浓郁,心口的疼痛却越来越烈。她知道这阵法最多只能抵挡普通的雷霆,根本扛不住所谓的“天地同诛”。
“萧玦,我们成婚吧。”苏棠突然抓住他的手,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眼底的认真让萧玦呼吸一滞。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成婚。”苏棠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角,带着咸涩的海水味,“就算真有雷劫,我也想穿着嫁衣死在你怀里。”
萧玦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要将两人揉成一体:“不准说死!等躲过这一劫,我就八抬大轿娶你,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
可他们都没等到那八抬大轿。第二天深夜,海岛的天空就裂开了第一道紫电。紫电像条狰狞的巨蟒,狠狠砸在避雷阵的光幕上,激起漫天刺眼的白光。守在阵外的卫凛被气浪掀飞,口吐鲜血地嘶吼:“陛下!苏美人!快进阵心!”
萧玦拉着苏棠扑进阵中央的晶石旁,刚站稳脚跟,第二道雷劫就接踵而至。这次的雷霆带着金色的纹路,轻易撕裂了外层光幕,将一块北斗石劈得粉碎。碎石飞溅中,苏棠看到萧玦用后背护住她,龙渊剑被震得脱手飞出。
“还剩六块。”萧玦咳出一口血,声音却异常平静,“每碎一块,我们就多活一刻。棠棠,看着我,别闭眼。”
苏棠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偏执与温柔交织,看着他用自己的血重新激活阵眼。第三道雷劫落下时,她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飞溅的石片——那些碎片上还沾着他的血。
“你疯了!”萧玦嘶吼着抱住她,看着她肩头渗出的血,黑化值瞬间冲破90%,“我说过不准你受伤!你听不懂吗?!”
“那你也不准死。”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地回视他,“雷劫要劈就劈我,反正我的命是你换回来的。”
“不准!”萧玦的吻带着血腥味落下,凶狠得像要吞噬她,“你的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就算死,也要我亲手送你走,轮不到天道来管!”
第四道雷劫来得更凶。金色的雷霆化作无数道细蛇,缠上剩下的五块北斗石,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苏棠看着萧玦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看着他心口的疤痕重新裂开,突然明白了避雷阵的真相——所谓的至亲血脉,根本不是防御,是用献祭者的生机换取时间。
“停下!”苏棠想去破坏阵眼,却被萧玦死死按住。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再撑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查到了破解之法,只要撑过七七四十九道雷劫,我们就能……”
“你又骗我。”苏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看着第五块北斗石裂开,看着他唇边不断涌出的血,突然笑了,“萧玦,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一起死。这四个字像道惊雷,劈得萧玦浑身一颤。他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眼底的释然,突然想起冷宫里那个抱着木偶的雪夜,想起她说“与其互相猜忌,不如一起面对”。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结局就写好了。
第六道雷劫落下时,苏棠挣开他的手,扑向阵眼的晶石。她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血灌进晶石凹槽,记忆碎片的能量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与萧玦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巨大的光茧,将两人紧紧裹在中央。
“这是……”萧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系统说,我们的羁绊能量已经超过世界规则的限制。”苏棠的声音在光茧里回荡,带着奇异的空灵,“只要将两人的能量彻底融合,或许能……同归于尽,或者……一起活下去。”
第七道雷劫来了。这次的雷霆不再是金色或紫色,而是纯粹的黑色,像墨汁泼洒在天幕上,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砸向光茧。
光茧剧烈震颤,苏棠能感觉到萧玦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她将自己的意识全部敞开,任由那些属于他的记忆、他的疼痛、他的爱意涌入脑海——冷宫里的孤独,剜心时的决绝,装死时的隐忍,还有那句藏在心底从未说出口的“我爱你”。
“萧玦,我爱你。”苏棠的声音带着泪,却异常清晰。
“棠棠,我也爱你。”萧玦的回应混着血沫,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黑色雷霆终于穿透光茧的刹那,苏棠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飞升。她和萧玦的能量在极致的痛苦中彻底融合,化作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硬生生将黑色雷霆从中劈开!
天地间一片死寂。
雷劫散了,乌云退了,海面上重新升起明月。卫凛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光茧散去的地方,苏棠和萧玦相拥着躺在沙滩上,心口的印记合二为一,化作枚流光溢彩的晶石,在月光下缓缓旋转。
“陛下!苏美人!”卫凛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却在看到两人紧闭的双眼时,发出绝望的哭喊。
可就在这时,晶石突然没入两人的胸口。苏棠和萧玦同时睁开眼,眼底的光芒比星辰更亮。他们看着彼此,看着对方眼底清晰的自己,突然相视而笑。
没有雷劫,没有天罚,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和彼此平稳的心跳。
【提示:雷劫能量被羁绊之力中和!世界规则认可宿主与目标人物的存在!稳定性100%!】
系统的声音变得温和,苏棠看着萧玦鬓角的白发渐渐变黑,看着他后背的伤口奇迹般愈合,突然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萧玦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你看,我说过我们能一起活下去。”
“嗯。”苏棠的哭声里带着笑,“我们还要种满院子的木槿,还要看遍世间的海。”
“都依你。”
月光下,两人相拥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沙滩上的避雷阵早已崩塌,只剩下那枚融合了所有记忆与爱意的晶石,在他们心口静静发光。
苏棠知道,所谓的雷劫从来不是结束,是他们爱情的试金石。从冷宫里的初遇到海岛上的相守,从替他出征到雷劫下的相拥,他们早已用彼此的爱,对抗了所有的天道与规则。
这个病娇的皇子,这个偏执的爱人,终于和他的姑娘一起,在天地的见证下,赢得了属于他们的永恒。
远处的木槿花丛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吟唱最温柔的歌谣。他们的故事,在雷劫的洗礼里,在同生共死的誓言里,永远地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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