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庆功的氛围还没散去,于正来就把石末和曲和叫到了办公室。
“老曲,这次坝上育苗成功,石末和冯程是头功!”于正来红光满面,声音洪亮。
“但是这股干劲儿不能只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打转转,得在咱们整个林业局推广开!”
曲和书记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慢条斯理地接话。
“场长说得对。”
“我建议,咱们搞一个内部的表彰学习会。”
“让全局的同志们都来听听石末同志他们的先进事迹,学习他们这种敢想敢干、迎难而上的精神。”
“这样一来,能极大地激发大家伙儿的劳动积极性,把咱们局里的整体风气再往上提一提!”
于正来一拍大腿。
“这个主意好!”
“老曲,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安排,一定要办得热热闹“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肯干事,能干成事,局里就不会亏待他!”
石末站在一旁,听着两位领导你一言我一语,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啪作响。
眼看时机成熟,他往前凑了一步。
“场长,书记,我有个小小的想法。”
“说!”于正来对他现在是百分百的信任。
石末嘿嘿一笑,先是恭维了一句。
“这次能成,全靠陈工的经验打底。”
“我觉得,陈工就是咱们林业局的一块宝,是个活的资料库。”
“光让我们几个学到东西,太浪费了。”
“能不能……让陈工去咱们那个地下分场,给那边的同志们也传授传授经验?”
“让先进的技术开花结果,遍地生根嘛!”
于正来和曲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赞许。
这小子,不光自己有本事,还不忘本,懂得尊敬前辈,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有大局观。
“准了!”于正来当场拍板,“回头我就让陈工过去!”
石末见状,胆子更大了,搓着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个……场长,还有个事儿……”
“还有?”于正来眼睛一瞪,但嘴角却咧着,“你小子今天怎么跟挤牙膏似的?有话一次性说完!”
“嘿嘿,这不是怕您嫌我得寸进尺嘛。”
石末挠了挠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场长,您看,现在育苗技术是解决了,可我们人手还是太紧张了。”
“光靠赵哥他们那 几个兄弟,又要育苗,又要开荒,还要准备种树,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能不能……再给我们派点人?”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大的难题。
“还有,就是种子。”
“这次我们只培育了一万多株树苗,对于整个坝上来说,那简直是杯水车薪。”
“按照我们的规划,明年开春,至少需要六万颗种子才能铺开摊子!”
“这六万颗种子……还得请场长您给想想办法。”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人手还好说,局里咬咬牙还能挤出来一些。
但这六万颗种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是需要向上级申请的特殊物资。
于正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开口。
“人,我给你想办法。”
“但是这六万颗种子……我只能说,我尽力去跑。”
“现在到处都缺物资,这事儿……可能需要时间。”
石末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还是挤出笑容。
“明白!我们等您的好消息!”
……
秋去冬来,坝上的风一天比一天凛冽,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子在割。
大雪下了好几场,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石末他们最终还是没有等来那六万颗种子的消息。
于正来托人带话上来,说报告已经打上去了,但流程走得很慢,让他们再等等。
等待,是最熬人的。
但日子还得过,活儿也得干。
没有新的种子,他们只能宝贝似的伺候着现有的那一万三千五百多颗。
按照石末制定的技术方案,一部分种子需要进行“雪藏”。
赵天山带着兄弟们,在背风向阳的山坡上挖出深坑,铺上干净的沙土和落叶,再把精挑细选的种子一层层码放进去,最后用厚厚的积雪覆盖掩埋。
这是模拟自然环境,利用低温来打破种子的休眠,提高来年的发芽率。
另一部分,则被小心翼翼地播种进了新建的苗圃里。
苗圃上搭起了简易的防风棚,每天,冯程都会像照顾孩子一样,定时去测量土壤的温度和湿度。
寒风呼啸,滴水成冰。
营地里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他们用最原始的办法,和最恶劣的天气对抗着,守护着那一片小小的绿色希望。
时间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辛劳和期盼中,悄然流逝。
转眼,又是小半年过去。
当坝上的冰雪开始融化,地面泛起星星点点的绿意时,一辆吉普车开进了营地。
车门打开,下来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曲和书记。
石末和冯程都有些意外,以为是种子的事情有了消息,连忙迎了上去。
可曲和却摆了摆手,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赵天山的身上。
“天山同志,你过来一下。”
赵天山一愣,大步走了过去。
“书记,您找我?”
曲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天山同志,给你派个新任务。”
“场长从市里和省里的几所大学,特招了一批学林业专业的大学生技术骨干。”
“过几天,他们就要上坝来了。”
“这批年轻人,是咱们林业局未来的希望,是宝贵的人才。”
“场长点名了,让你负责他们的欢迎接待工作,一定要安排好!”
消息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大学生?
来这鸟不拉屎的坝上?
赵天山倒是没想那么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曲和满意地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乘车离开了。
他一走,营地里顿时炸开了锅。
赵天山立刻召集了所有人开会。
“都听到了?”
“上级要派大学生下来!这是对我们工作的肯定!”
“咱们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
他大手一挥,开始下达命令。
“从今天起,所有人,全面整顿内务!”
“被子必须给我叠成豆腐块!东西必须摆成一条线!”
“营地里里外外,给我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根杂草都不能有!”
“另外!”他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人来了没地方住,咱们得提前做准备。张福林,魏富贵!你们带几个人,立刻开始挖地窨子!标准要高,必须保证冬暖夏凉,安全可靠!”
大家伙儿轰然应诺,正准备散开去干活,一个冷静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赵哥,我多句嘴。”
说话的是冯程,他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
“咱们这地方什么条件,你我心里都清楚。”
“那些大学生,都是在城里长大的金疙瘩,他们能受得了这个苦吗?”
“别咱们这儿辛辛苦苦把房子盖好了,人家屁股没坐热就哭着喊着要走,那不是白费劲吗?”
这话一出,高玉思、高玉想兄弟俩也跟着点头,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疑虑。
冯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赵天山一时也有些语塞,他只想着执行命令,却没考虑这么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石末。
石末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划拉着什么,听到问话,他抬起头,笑了笑。
“冯哥说的有道理,但咱们也不能因为怕人走,就啥也不干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我的建议是,先观察,后判断。”
“人来都来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万一来的都是能吃苦的硬汉呢?”
他话锋一转,表情严肃了起来,看向赵天山。
“不过,有件事咱们必须提前考虑到。”
“赵哥,这坝上不比城里,咱们得对这些学生的安全负责。”
“尤其是现在开春了,冬眠的野兽都醒了,万一闹出点什么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赵天山神色一凛。
“你的意思是?”
石末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提议,咱们得去一趟场部,下坝申请武器,应对可能的大雪和野兽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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