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塞罕坝的食堂里难得地灯火通明。
寒风在窗外呼啸,屋里却因为人多,蒸腾起一股暖洋洋的热气。
吃过晚饭,谁也没走,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瞅着食堂正中间的那个人。
武延生。
他怀里抱着那个从师傅手里接过的帆布邮包,脸上挂着一种“大权在握”的得意。
“哎哎哎,都往后稍稍,往后稍稍啊!”
武延生清了清嗓子,把邮包往桌子上一放,两手叉腰,活脱脱一个准备发号施令的山大王。
“急什么急?家书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一个个的,都给我排好队……算了,别排队了,我念到谁的名字谁上来拿!”
他拉开邮包的口子,从里面掏出一大摞厚薄不一的信封,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吞咽口水和粗重的呼吸。
“第一个,沈梦茵!”
武延生高高举起一个信封。
“我的我的!”
沈梦茵跟只小兔子一样,噌地一下就从人群里蹦了出来,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兴奋。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前,一把抢过信,转身就想拆。
“诶,等等!”
隋志超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调侃。
“我说沈梦茵同志,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好歹等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也拿到信,你再回去偷偷摸摸地看啊,不然我这心里不平衡。”
石末也靠在门框边上,笑着帮腔。
“就是,给我们留点面子。回宿舍被窝里看,哭笑都没人管你,多自在。”
沈梦茵脸一红,把信紧紧攥在手里,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俩话多。”
她嘴上抱怨着,脚步却轻快地退回了人群,眼睛还时不时往怀里瞟。
武延生看着这场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咳嗽两声,继续他的“唱名大典”。
“下一个,闫详利!”
闫详利乐呵呵地走上前。
武延生从信堆里抽出薄薄的四封信,递了过去。
“哟,四封!可以啊老闫!”
有人在下面起哄。
闫详利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信。
“那可不,谁让我姐多呢?这都是我姐给我写的,家里那点事儿,我妈得让她们一人写一遍,生怕我漏了什么重要指示。”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石末!”
武延生喊道。
石末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一封信。
信封很薄,只有一个。
“魏富贵!”
武延生接着喊。
魏富贵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信封上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肩膀一抽一抽的。
石末跟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背。
“富贵,家里来信是好事儿,哭啥。”
魏富贵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声音哽咽。
“我娘……我娘她不识字,这是她求村里人代写的……她说她想我了……”
他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石末心里也堵得慌,只能重重地拍着他的后背。
“想家就对了,不想家那是石头。等过年,咱们争取都能回去看看。现在,先把信拿好,回去好好看。”
魏富贵用力点点头,把信揣进最贴身的口袋里,又走回了食堂。
分发还在继续。
“高玉思、高玉想!”
两兄弟一起上前,各自拿了信。
“那大奎!”
那大奎也拿到了自己的信,他捏着信封,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秀荣!”
武延生又举起一摞信,又是四封。
季秀荣害羞地走上前,低着头接过信。
“哇哦!”
隋志超又怪叫起来。
“秀荣同志,四封!这……这空气中怎么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了?”
季秀荣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别瞎说!都是我家里人写的!”
她抱着信,逃也似的躲回了孟月身边,不敢再抬头。
“切,没劲。”
隋志超撇撇嘴。
“隋志超!”
武延生终于念到他。
“来了来了!”
隋志超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两封信,立刻宝贝地闻了闻,一脸陶醉。
“赵天山队长!”
赵天山沉稳地走上前,接过厚厚的四封信,冲武延生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孟月!”
武延生念出这个名字时,表情变得极其夸张。
他没有直接拿信,而是把手伸进邮包里,吭哧吭哧地往外掏。
一封,两封,五封,十封……
最后,他在桌子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孟月同志,一共是……二十一封!请查收!”
整个食堂都炸了。
“我靠!二十一封?这是给她写了本小说吗?”
“一天一封都没这么多啊!”
“她对象是邮递员吗?”
孟月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上前,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
“哎呀,他就是喜欢写,拦都拦不住。”
她嘴上说着凡尔赛的客套话,手上却麻利地把所有信都收拢起来,抱在怀里,那满足感,简直要溢出来了。
“冯程!”
冯程也拿到了一封信,他看着信封上的落款,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那是他大学时的恩师寄来的。
一时间,食堂里充满了各种情绪,拿到信的喜悦,没拿到信的失落,羡慕别人的嫉妒。
武延生把邮包翻了个底朝天,确认里面空了。
“好了,都发完了!”
他宣布道。
可桌上,还孤零零地躺着两封信。
“咦?这还有两封啊?”
有人眼尖地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角落里的覃雪梅。
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没被念到名字。
孟月抱着她那二十一封“巨着”,也着急地看着她。
“雪梅,肯定是你的!小武是不是看漏了?”
武延生拿起那两封信,仔细看了看。
“不对啊,这上面没写名字啊。”
覃雪梅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用看了,不是我的。”
“我没有家人,不会有人给我写信的。”
食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孟月急了。
“怎么会呢?你……”
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武延生突然“啊”了一下。
他猛地一拍脑袋,又把手伸进那个空了的帆布邮包里,在内侧的夹层里摸索起来。
“等会儿!等会儿!我想起来了,老王师傅单独交给我几封,说很特殊!”
他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三个同样没有写寄信人地址,甚至没有写收信人名字的信封。
但这三个信封的右下角,都用钢笔画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小的太阳花标记。
武延生拿着这三封信,径直走到覃雪梅面前。
“雪梅同志,老王说,这三封是你的。”
覃雪梅看着那熟悉的太阳花标记,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伸出手,接过了信。
“好了好了!信全部分发完毕!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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