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没有抬头，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疲惫：
“唉……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爹也有责任……这么多年没在你身边，没把你教好，把你养成了这么个驴脾气，认死理，不懂变通，看不清形势……”
“爹老了，管不了你了，也……护不住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仿佛认命般的话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不祥的预感，让傻柱心里猛地一揪。
他忽然觉得，父亲那并不宽阔的背影，此刻显得如此脆弱和孤独。
……
与此同时。
陈默家。
何雨水快步追了上来，脸上还带着刚才目睹冲突的些许惊惶。
她看到陈默正要进屋，连忙喊道：
“默子哥！星月姐！等一下！”
“什么事？”
陈默转过身。
何雨水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大团结，递了过去，声音带着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默子哥，这……这是我爹让我给你的。整整三百块。我爹说了，天大的恩情，要不是你告诉我真相，我又去保城找到他，我们一家子到现在还被易中海那个伪君子蒙在鼓里!”
“这钱一辈子都要不回来。这钱是谢你的，你一定得收下！”
陈默看着眼前这沓崭新的钞票，挑了挑眉，确实感到有些意外。
他知道何大清会表示，但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五百块赔款直接分了大半给自己。
这何大清，倒是比他那个一根筋的儿子会做人得多，也狠得多。
不过，正如陈默所想，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钱是自己应得的，拿得心安理得。
更何况，这钱留给傻柱那种白眼狼，不如自己拿着改善生活。
陈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从容的微笑，没有任何推辞，很自然地接过了钱：
“呵呵，何叔太客气了。既然是长辈的一片心意，那我就不推辞了。雨水，回去替我谢谢何叔。”
“诶！好嘞，默子哥！”
何雨水见陈默收下，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转身快步离开了。
陈默拿着钱回到屋里。
正在收拾屋子的牛星月见状，好奇地问：
“默子哥，刚才雨水急急忙忙找你干嘛？”
陈默将那一沓大团结直接塞到妻子手里，语气轻松：
“喏，何大清感谢我帮他家要回了钱，硬塞了三百块当谢礼。”
“三百块？”
牛星月接过钱，吓了一跳，仔细数了数，果然是三十张崭新的大团结！
她惊讶地冲陈默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爷！这……这何大爷也太大方了吧？他从易中海那儿总共也就要回来五百块，这一下子就给了我们一大半？！”
正在纳鞋底的岳母牛燕闻言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凑了过来，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布满了担忧和警惕：
“默子！这钱……这数目太大了！妈觉得这钱烫手，不能收！”
“何大清这人……几十年不着家，突然回来就这么大手笔？他到底想干啥？我看他肯定是有所图谋！没安好心！”
陈默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岳母的肩膀，眼神里却带着洞察一切的冷静和自信：
“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何大清当然有所图，无非是看透了他那个傻儿子根本斗不过我，想用这钱替他儿女买个平安，或者说，买个‘谅解’，提前铺条后路罢了。”
陈默语气一转，带着一丝冷意继续道：
“但这钱，咱们凭什么不要？我不要，难道留给傻柱那个混账东西吗？”
“妈，星月，你们想想，傻柱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我稍不在家，他就敢对你们娘俩吆五喝六，甚至还想动手！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配拿这么多钱去逍遥快活？绝对不行！”
听到女婿提起傻柱过去的混账行为，牛燕脸上的疑虑迅速被愤恨所取代。
她重重地点点头，咬牙切齿道：
“对！默子你说得对！绝对不能便宜了傻柱那个挨千刀的混蛋！想起他以前那副嘴脸我就来气！”
“这钱，咱收得对！就当是傻柱过去欺负咱们的赔偿费！”
牛星月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钱收好：
“嗯，默子哥和妈说得都对。那……咱们就收下。反正咱们不主动惹事，但别人给的，也没道理往外推。”
陈默满意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放心吧，何大清那点心思，我清楚。钱，我照收。”
“但想让我因此就对傻柱另眼相看？那是做梦。傻柱要是再敢犯浑，我照样收拾他！”
……
何雨水刚回到自家屋门口，就听见里面她哥傻柱还在那愤愤不平地抱怨着什么。
她推门进去，看到父亲何大清一脸颓然地坐在桌边，哥哥傻柱则一脸不服气地站在那儿。
傻柱见妹妹回来，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雨水，你刚才又跑哪去了？”
何雨水还没从刚才送钱的紧张中完全脱离，下意识地就老实回答道：
“哦，爹刚才给了我三百块钱，让我拿去送给默子哥了，说是答谢他……”
她话还没说完，傻柱就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猛地炸了！
“多少？”傻柱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眼珠子瞪得快要凸出来，“你再说一遍！你给了陈默那孙子多少钱？！”
何雨水被哥哥狰狞的表情吓住了，怯生生地回道：
“三……三百啊……是爹让我……”
“三百？”
傻柱彻底疯了，根本不等妹妹说完，猛地跨前一步，扬起手——
“啪！！”
又是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何雨水的另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比易中海打一大妈的那下毫不逊色。
何雨水直接被扇懵了，惨叫一声，踉跄着撞在门框上，半边脸瞬间肿起老高，耳朵里嗡嗡作响，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何雨水！你他妈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
傻柱指着妹妹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四溅：
“那是我们何家的钱！是易中海赔给我们何家的！是他欠我们的！你凭什么拿去送给陈默？”
“啊？你不知道陈默是老子不共戴天的仇人吗？！你他妈这是资敌！是叛徒！赶紧去给我要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何雨水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委屈、愤怒、害怕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抖，哭喊道：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是爹让我去的！钱是爹要回来的，也是爹让给的！有本事你冲爹吼啊！你冲我发什么火？！有本事你去要啊！”
“嘿！你个死丫头还敢顶嘴！”
傻柱气得还要上前。
“够了！！！”
何大清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气得浑身发抖。
他冲过去，对着傻柱的后腰又是狠狠一脚踹去！
“傻柱！你个混账东西！反了你了！居然敢打你妹妹？那钱是老子让雨水送去的！老子还没死呢！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你想干什么？啊？有种你冲老子来！你打！你打老子试试！”
何大清真的气疯了，也心痛坏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逼视着傻柱。
傻柱被父亲踹得一个趔趄，猛地回过头，拳头攥得死死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睛血红地瞪着何大清。
傻柱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何大清心里也是猛地一咯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真怕这个混不吝的儿子发起疯来连老子都打。
傻柱看着父亲那色厉内荏的样子，胸膛剧烈起伏，最终那抡起的拳头还是没敢真的砸下去。
他狠狠一甩胳膊，像是要发泄无穷的怒火，嘶吼道：
“好！好！你们都不要！你们都是好人！就我傻柱是混蛋！行！”
傻柱猛地指向门外：
“你们不敢要！我要！那钱本来就是咱家的！是我何雨柱的！我绝不能让陈默那孙子白白占了这天大的便宜！”
说完，傻柱像一头发狂的野牛，猛地撞开挡路的何雨水和何大清，红着眼睛，杀气腾腾地就冲出了屋子，直奔陈默家！
“柱子！回来！你个蠢货！你给我回来！！”
何大清追到门口，焦急万分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听话！别去惹祸！爹那是没办法！是为了你们好啊！你去了就把爹的计划全毁了！柱子！！”
然而，暴怒中的傻柱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把属于老何家的三百块钱，从陈默那个仇人手里抢回来！
何大清追了两步，看着儿子那决绝疯狂的背影，知道根本拦不住了，一股深深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双腿一软，无力地靠在门框上，脸色灰败，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这个孽障……非要把他自己，把这个家都作死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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