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发出一声长鸣,终于驶入了哈尔滨站。
当岚跟着陆峰走出车厢,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像是无数根细小的冰针扎在脸上。
这哈尔滨的冬天比长白山还要冷上几度。
车站里人山人海,声音嘈杂,到处都是穿着厚重棉袄、行色匆匆的人。
陆峰没有在车站过多停留,他带着岚穿过几条积雪覆盖的小巷,最后在一个看起来鱼龙混杂的二层小楼前停下。
门口挂着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写着“前进招待所”。
“就这儿了。”陆峰说。
他对岚低声解释:“这种附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是消息的集散地,最适合我们观察,也最适合把消息传出去。”
岚点了点头,她不懂什么是消息集散地,但她懂猎人需要一个好的观察点。
走进招待所,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体型肥硕的中年女人,正磕着瓜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住店。”陆峰把钱拍在柜台上。
胖大婶这才抬起眼,目光在陆峰和岚身上来回扫视。
当她看到岚那张即便是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姿色的脸时,眼睛亮了一下。
那是一种野性的、未经雕琢的美,与城里姑娘的温婉截然不同。
她的目光又往下移,看到了岚领口处不经意露出的、一小块兽皮内衬的边缘。
那毛皮的质感,一看就不是城里人会穿的东西。
胖大婶的眼神立刻变了。
怀疑变成了了然,审视变成了八卦。
她心里瞬间给两人贴上了标签:从哪个山沟沟里私奔出来的小情侣。
“一个房间?”胖大婶慢悠悠地问,嘴角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笑。
“一个。”陆峰面不改色。
“现在查得严,没结婚证住一个屋,是要被抓起来的。”胖大婶磕着瓜子,意有所指。
陆峰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又摸出五块钱,推到了柜台上。
这笔钱,快赶上三天的房费了。
胖大婶眼疾手快地把钱收进抽屉,脸上的笑容变得热情起来。
“唉,看你们年轻人也不容易,出门在外的。行了,二楼最里头那间。”
她麻利地办好登记,将一把带着铁牌的钥匙扔给陆峰,背地里已经准备好了晚上跟别的住客八卦的谈资。
房间很小,两张床,一张桌子,仅此而已。
安顿好后,没有片刻休息。
“走,狩猎开始了。”
陆峰带着岚,再次回到人潮汹涌的火车站广场。
天色渐晚,广场上的行人却不见减少。
陆峰故技重施,在一个报停前,他故意露出自己鼓囊囊的钱包,然后转身挤进人群。
很快,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个人贴了上来。
一个轻微的碰撞,口袋一轻。
成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让对方轻易离开。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岚,两人如同两道影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那个得手的小偷是个瘦猴,他自以为动作干净利落,一路低着头,快速穿过人群,钻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巷子尽头,还有一个同伙在等着他。
“摸着了?”同伙兴奋地搓着手。
“那还用说!”瘦猴得意地掏出钱包,正准备打开分赃。
“两位,忙着呢?”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两人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他们刚才下手的目标。
他们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你们想干啥?”瘦猴色厉内荏地吼道,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钱包。
“拿回我的东西。”陆峰一步步走上前。
“找死!”
瘦猴的同伙骂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铁棍,朝着陆峰的脑袋就砸了过来。
他想先下手为强。
在铁棍即将落下的瞬间,陆峰一个简单的侧身,躲过铁棍,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反手一拧。
“咔嚓!”
“啊——!”
杀猪般的惨叫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铁棍当啷落地。
陆峰没有停,一记干净利落的肘击,正中对方的下巴。
那人眼珠一翻,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个叫瘦猴的小偷彻底看傻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质朴的少年,动起手来这么狠。
他被吓破了胆,转身就想跑。
但陆峰的速度比他更快。
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后弯。
瘦猴惨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
陆峰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巷子深处,一直藏在暗中观察的扒手偷偷,被这雷霆万钧的手段惊呆了。
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他没有逃跑,而是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眼神凶狠地盯着陆冷和岚。
“朋友,哪条道上的?今天栽了,我们认。但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也得崩掉你们两颗牙!”
他试图用江湖规矩来镇住场面。
陆峰还没开口。
身后的岚先动了。
她的速度比陆峰更快,更直接。
那把陆峰送她的剥皮刀在她手中划出一道乌光,后发先至。
扒手头目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尖锐的刺痛从持刀的右手中传来。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伤口不深,却精准地切断了肌腱。
他的手指瞬间失去了力气。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匕首当啷落地。
岚的身影已经回到了陆峰身后,仿佛从未动过。
那把剥皮刀上,一滴鲜血正顺着刀尖,缓缓滴落。
这血腥而专业的一刀,彻底击溃了扒手头头最后的心理防线。
这是杀人的手法!
他们惹到的不是过江龙,是阎王爷!
“大哥我错了!大姐饶了我!”
三个扒手,包括那个被打晕又疼醒的,全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陆峰走上前,从瘦猴手里拿回自己的钱包。
然后,他一脚踩在为首那个头目的脸上,将他的脸死死地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俯下身狠狠地道:
“回去告诉你们道上的人,别惹我们。”
“我们是延边长白山来的……”
陆峰顿了顿,瞥了一眼岚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剥皮刀,继续说道:
“……山鬼红刃。”
“山鬼”这个词,带着长白山的神秘与未知。
而“红刃”,则直指岚那见血封喉的恐怖刀法。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带着血腥味和神秘色彩,如同病毒般刻进了这几个扒手的脑海里。
在“搜刮”回自己钱包时,陆仿似手忙脚乱,一张折叠的纸片从钱包里“不小心”掉了出来,落在扒手头目身边的雪地上。
纸片上,画着那个扭曲而神秘的“神之血”符号。
陆峰没有去捡,拉着岚,从容地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三个扒手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一个“自称‘山鬼红刃’、从延边长白山来的、身手非人、身上带着神秘图纸的恐怖男女”的传说,正式在哈尔滨的黑道,开始迅速发酵。
当陆峰和岚回到招待所时,胖大婶正和几个住客在楼道里唾沫横飞地八卦着。
看到两人回来,她立刻闭上了嘴,但那眼神里的暧昧和好奇却藏不住。
她的大嘴,已经将“乡下里来的神秘小两口”这个标签,贴得更牢。
这反而成了陆峰计划的催化剂,为“山鬼”的传说增添了一丝更具故事性的色彩,让他们的存在变得“合理”起来。
陆峰知道,第一步布局已经完成。
但他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来让“山鬼红刃”这个名号,响彻整个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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