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燥热的风卷起地上的废纸。
“没有……什么都没有。”
巴伦瘫坐在地，周围是一圈被他拆开的包裹。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
陆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直起腰，目光扫过巴伦身边那堆乱七八糟的邮件袋。
那里被翻得很乱，有些包裹还被踩了好几脚。
“都找过了？”陆峰走到巴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找过了！”巴伦抬起头，一脸的灰尘和汗水，“这根本不在邮件里！汉斯那个蠢货可能真的把东西丢了！”
陆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巴伦那双灰色的眼睛看了足足三秒。
“看来，我们的方向确实错了。”
陆峰突然叹了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对凯瑟琳和白芷说道，“走吧。”
“走？”凯瑟琳愣了一下，眉头紧锁，“这就放弃了？不可能不在！我要再找一遍！”
说着，她就要走向巴伦那边的邮件堆。
“不用找了。”陆峰拦住了她，背对着巴伦，冲她挤了一下眼，“不在这儿。我们再回船上去看看。我们要快，以免船上被打扫的太干净。”
凯瑟琳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虽然心中疑惑，但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她立刻明白了。
“该死！白忙活一场！”凯瑟琳骂了一句，收起枪，拉着还一脸懵逼的白芷，“走，上车。”
“那……那他怎么办？”白芷指了指地上的巴伦。
“巴伦先生？就让他在这种荒郊野岭自求多福吧。”陆峰冷笑一声，甚至没有再看巴伦一眼，径直走向那辆邮政卡车的驾驶室。
凯瑟琳和白芷钻进了红色的捷豹。
引擎轰鸣。
两辆车卷起漫天的黄沙，毫不留情地调转车头，朝着公路的方向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滚滚烟尘中。
只剩下巴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满地的垃圾中。
看着那两辆车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巴伦原本颓丧的脸上，那股绝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狠而得意的狞笑。
“蠢货。”
他对着陆峰离去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真以为我会把自己卖给你们？”
巴伦四下张望了一圈，确定周围真的没人了，才颤抖着手伸进地上一堆包裹里。
他在刚才翻找的时候，其实早就找到了那个邮件，邮件上根本不是巴伦的名字，但是地址巴伦自然认得。
可惜陆峰三人根本不清楚巴伦在美国的地址。
但他没有声张，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塞进了那堆邮件里。
此刻，他将包裹掏了出来，拆了开来。
撕开外面的牛皮纸，露出了里面那个银灰色的金属盒子。
“宝贝……我的宝贝……”
巴伦捧着那个盒子，像是在捧着全世界。
有了这个，他就能跟五角大楼谈判，甚至能左右冷战的格局。
什么霍华德，什么苏联特工，统统都要看他的脸色！
“再见吧，傻瓜们。”
巴伦小心翼翼地把盒子贴身收好，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朝着公路的方向走去。
只要走到公路上，拦下一辆车，不管是去旧金山还是哪里，他就彻底自由了。
他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德国小调。
然而，这首小调还没哼完，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戛然而止。
前方两百米，那个废弃矿坑唯一的出口拐角处。
那辆巨大的墨绿色邮政卡车正横在那里，像一堵墙一样堵死了去路。
而那辆红色的捷豹，则停在旁边。
陆峰正坐在捷豹的引擎盖上，嘴里叼着根草，晒太阳。
看到巴伦走过来，陆峰并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巴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转身就要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
“我要是你，就不费那个劲。”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凯瑟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他的后面，手里那把漆黑的勃朗宁正稳稳地指着他的后脑勺。
“巴伦先生，怎么走得这么慢？”陆峰跳下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我还以为你要在那堆垃圾里住一晚呢。”
巴伦咽了口唾沫，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嘿……陆先生。我以为你们把我扔下了……没想到你们是在这儿等我。看来……看来大家都很有幽默感。”
“是啊。”陆峰走到巴伦面前，距离他只有半米，“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把你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喂狼，上帝会怪罪我的。”
“上帝？”巴伦干笑两声，手心全是冷汗，“那既然这样……我们上车走吧？上帝会奖励你的善举的。”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善举了。”陆峰笑了笑，“上帝确实喜欢惩恶扬善。但他更喜欢——诚实的孩子。”
陆峰给了凯瑟琳一个眼神。
凯瑟琳猛地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巴伦的膝窝上。
巴伦痛呼一声跪倒在地，凯瑟琳顺势反剪了他的双臂，膝盖顶住他的后背，把他死死压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我们是朋友！太粗鲁了！”巴伦拼命挣扎，但在专业的格斗技巧下，他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别乱动，不然手会断的。”
陆峰蹲下身，无视巴伦的咒骂，直接把手伸进了他那件破西装的怀里。
摸索了几秒。
那个银灰色的金属盒子被陆峰抽了出来。
“啧啧啧。”陆峰拿着盒子在巴伦眼前晃了晃，“巴伦先生，上帝很会开玩笑啊。”
“不过上帝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巴伦看着那个盒子落入陆峰手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的脸色灰败如土，眼珠子乱转，试图做最后的狡辩。
“哦……对了！我……我忘记了！”
“你们走后我又翻了翻，谁知道真的找到了！我正打算追上去交给你们呢！我怎么会私吞呢？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
“是吗？”陆峰站起身，把盒子抛给了凯瑟琳，“验货。”
凯瑟琳接过盒子，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凹槽。
“没错。”凯瑟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狂喜，“就是它。”
“既然东西是对的……”
陆峰转过身，背对着巴伦，走向捷豹，“那就走吧。”
听到这话，地上的巴伦如蒙大赦。
“谢谢！谢谢陆先生！您真是个绅士……”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心里暗骂这群蠢货居然真的放了他。
等他回到欧洲，一定要雇最好的杀手把这两个混蛋碎尸万段！
然而，他刚直起腰。
凯瑟琳并没有上车。她依然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来的军用匕首。
巴伦的笑容凝固了。
“你……”
“噗嗤。”
一声轻响。
那是利刃刺破布料，切断肌肉，直入心脏的声音。
凯瑟琳从巴伦身后贴上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反握匕首，精准、狠辣地从他的后心刺入，直至没柄。
巴伦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那双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加州湛蓝的天空，以及最后的一丝不可置信。
他想挣扎，但身体的力量像泄洪一样迅速流失。
几秒钟后。
凯瑟琳松开手，任由那具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瘫软在地。
“狗东西。”
凯瑟琳在巴伦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只死掉的臭虫，“骗了我一路，还想活着离开？”
不远处的车里，白芷透过车窗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
她猛地捂住了嘴，瞳孔剧烈收缩。
虽然她之前也见过死人，但这种近距离的、行刑式的处决，还是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这就是真实的地下世界吗？
这就是特工的手段吗？
没有审判，没有废话，甚至连最后的一声惨叫都被剥夺了。
陆峰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他没有回头。
他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白芷。
“别看。”
白芷颤抖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尸体旁的凯瑟琳，以及那个死不瞑目的军火商，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这行的规矩。他不死，以后死的就是我们。”
“走吧。去个安全的地方。”
红色的捷豹重新驶上了公路，将那辆邮政卡车和那具尸体永远地留在了那片荒无人烟的矿坑里。
“陆，这次多亏了你。”凯瑟琳手里把玩着那个苦苦追寻的盒子。
凯瑟琳碧绿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诚的感激，“如果不是你看穿了他的小把戏，我可能真的就被这个狡猾的德国佬骗过去了。那样的话，我会成为克格勃的笑柄。”
“各取所需罢了。”陆峰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当然。”凯瑟琳把盒子收好，脸上恢复了那种妩媚而危险的笑容，“我会竭尽全力，说吧要我做哪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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